第十一节 真实与虚幻(1 / 2)
假如有个人在你耳边,不停地告诉你,你过往的一切认知都是假的,都是在做梦,你是另外一个人,你恐怕会觉得这个人是个疯子。
可是,假如你只有5岁,对过往的记忆并不怎样深刻呢?
假如你的身边只有这样一个人,不停地告诉你他是你的哥哥呢?
假如他始终带着一副笃信的模样呢?
假如他足足坚持了两个多月呢?
你的记忆,还能如此坚定吗?
其实,在被绑来一个多星期后,女孩就有些迷糊了,她浑浑噩噩地接受他喂到嘴边的食物,累了就睡,渴了饿了,他还会准备一些吃的喝的,放在她可以够到的地方,她即使双手都被捆着,也能吃到。
在睡梦里,她仿佛还能听见小郭品骥耐心地对她说:
“你叫,你是郭思谕,你是我郭品骥的妹妹……”
彼时的她根本不能理解,如果一个人真的要绑架自己,主要目的肯定是要钱,怎么会像这样,不停地告诉她她其实是另一个人?
但后来,等到长大之后,等到她从郭品骥营造的虚假记忆中醒过来,她才明白,任何人都存在着对某样东西的执念,郭品骥的执念,就是自己的妹妹。他无法接受妹妹的死亡,他要做的,是再造一个妹妹。
有的时候,“”回忆起过去的时候,记忆中总会出现一个模糊的孩童的身影,那个年仅八岁的男孩,他的目光很温柔,他蹲在仓库的一角,对一个被捆绑着的女孩低声细语着,这个男孩虽然衣服破破烂烂的,可是脸洗得很干净。白白净净的脸上饱含着一种过分的执着与温柔,他的表情,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传达上帝福音的天使。
至于他为什么会把自己绑起来,小郭品骥也做出过回答,他说现在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他怕把绳子一松。她会跑出去,他舍不得失去这个妹妹。
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除了喝水吃饭睡觉根本没有其他活动的小女孩,渐渐觉得自己失去了对时间的敏感,甚至失去了对肢体的知觉。她醒来的时候,只需要盯着天花板,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絮语,睡着之后,仍能在梦境中听到那些类似于催眠的话语。
渐渐地。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自己的记忆,真的是他说的那样,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是啊……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梦呢?自己现在,会不会仍身处于梦境之中呢?
女孩懵懵懂懂地这样想着。
小郭品骥似乎是看不到女孩逐渐放空和迷茫的眼神,他每天的工作都是趁她睡觉的时候,出去找吃的。或偷或抢,弄到食物后,就回来给她不厌其烦地讲述那些关于的过往。
女孩麻木地倾听着,她只需要做一个倾听者而已。
某天晚上,她发了高烧,烧得很厉害,呻吟。说胡话,全身滚烫,他搞不到药,就把她整个抱进自己怀里,用湿毛巾不停地轮番敷她的额头。
在她说胡话的时候,小郭品骥仍然没有忘记自己每天例行的工作,又开始小小声地讲起两个人的过往。
在讲述过程中,女孩就一直蜷在郭品骥的怀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迷迷糊糊地用汉语呢喃出了一声:
“哥哥……难受……”
她已经烧得人事不省,整个世界在她眼前都是灰暗的,身子烧得都快要木掉了。但是,她感觉到一股强悍的力量突然抱紧了她,把她抱得死紧死紧,她全身的骨头都被这个用力过猛的拥抱抱得酥软起来,她感觉自己整个飘起来了……
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原本捆着她手脚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
她活动了一下被磨出了一圈儿血痕的手腕,睁着还有些模糊的眼睛,愣愣地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拧着手巾把儿的男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哥……”
他拧手巾把儿的动作一下子停了,过了几秒钟后,他才笑眯眯地转过身来,说:
“怎么?醒啦?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这一病,她有种莫名其妙的重生感。
在她脑中回荡的,满满的都是小郭品骥曾经对她描述过的画面,二人的往事,和父母的往事,父母死前的情景……
她不禁悲从中来,冲着小郭品骥张开了双手:
“哥……”
小郭品骥快步走了过来,把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一接触到这个温暖的怀抱,就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如此失态,只知道他的怀抱虽然陌生,但是很舒服,躺在这个怀抱里,她可以任性,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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