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十年棋局,再见日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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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空上前几步,借着戚无邪手里火折子的光看清了前面泥道前通往悠长黑暗的路。

路两边依着墙靠着零落四散的刀剑盾茅,还有战盔衣甲,东一件西一件的散落在墙根边上,锈迹斑斑,不辨往日的寒光锃亮。

这里是……

无言对达,却心知肚明。

姜檀心垂下眼皮,从戚无邪的手里接过火折子,独自迈开了脚步。

他的事已成往事了断,那么……接下来便是她的事了。

她该想到,父亲虽然将和谈金运进了北祁山,但并没有运进他自己建工修建的皇陵之中,原因只能归结于他的心思。

如果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这批黄金落入马嵩、戚保的手里,那么他就应该藏得越深越好。但如果他心有高志,想为了周朝留下最后一笔复国强兵的资本,那么他就应该选一个既隐蔽,又方便取运的地点。

将皇陵建在浮屠玉塔的上面,共用一方风水宝气,这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姜彻犯下的错误?

又或者,是一份精心设计的汉室宝藏?

试想,姜彻同戚将军一朝为臣,他虽为文臣,但确是兵部尚书,掌天下兵籍军械,粮草辎重,更有武将升迁调职的权力,与戚将军熟稔也是人之常情。再者他素来敬仰铁血刚毅,自律严守的军人,两人有点私交,甚至是朋友也是一件美事。

酒桌豪气,酒酣耳热,姜彻甚至向他求证了无竭传说之事,得知了北祁山的秘密。

于是,他布下了一盘精妙的棋局,算是未卜先知,也算是他对大周末年昏君执柄,禽兽官员*朝局的一招釜底抽薪。

他拿捏着皇帝的贪图享乐,渴望来生富贵安逸的心理,开始请愿为其生前修建皇陵。

他将大周朝珍贵的孤本、善本搜罗起来藏进皇陵,又将独一无二的汉人宝藏珍玩也送进了皇陵陪葬。借着皇帝之名,为这些无法复制的文明设下一道保护隔离,让它们远离战火硝烟,和人心贪婪的争抢破坏。

终于,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鲜卑人铁骑踏破了边陲防守,一路驰骋杀伐,九州战火一夜点燃,沉疴已久的大周朝根本无法抵挡,除了和谈两字,朝会上根本商量不出什么其他的对策来。

乱世黄金,人人卷金奔逃,凑齐这样一笔和谈金,几乎榨干了大周朝最后的一点脂膏。

挑选雍左关的厢兵死士之后,他奉命押送这一份屈辱的“诚意”上路,路途漫长,几番和士兵交谈之下,他偶尔发现了一个人的破绽,从而确定了一件事。虐尽渣男[重生]

他们口中的戚将军变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姜彻不知道真正的戚保出了什么事,只是他谨慎行事,绝不会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既然无法相信任何人,索性将所有的黄金藏了进了北祁山,用最决绝的姿态,彻底断了叛国之徒的贪婪之心。

可因为心中忌惮假戚保,所以他必须留下一手,所以才选了这样一条隐蔽废弃的运输泥道。

马嵩投敌叛国也好,假戚保作了鲜卑人裙下之臣也罢,大周命数已尽,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它,除了苦难过后的涅槃重建,汉人政权又有什么其他的出路?

他早知无竭的传说,又将这一种无上的力量和一笔举国之财堆放在了一起,即便自己身亡魂灭又有何可惧?自由汉室后人起出馈赠,举旗招兵,重塑汉室江山!

原本狭窄湿黏的土道慢慢变得宽敞起来,不复方才只供一个人勉强横着穿过的逼仄之感,几乎可以两个人并肩行走,甚至有越来越宽的势头。

一段泥道之后,地上开始断断续续铺起了青褐色的方砖,靴子踩在上头发出了趵趵声,有种十分干练果决的沉稳声,让人瞬间想起了行止有令的行伍士卒列队走过。

这声音蛊惑人心,空旷处余音不绝,仿佛让人觉得身后跟着一列长长的队伍,正衔枚疾走地朝着黑暗深处无畏行军。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周遭的气氛骤然变冷,姜檀心甚至可以感到雪水和着冷风,湿哒哒地抚过脸庞,从袖口衣领处钻进去。

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扎撒起手,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一头撞入了未知的黑暗,直至光明的来临。

并非刺眼的日光,而是黄澄澄的金光。

她站在原地,眺目望去——砖漆甬道里堆放了一箱箱楠木方箱,压在下头的仍用官府朝廷的封条封着,上头的一些被人用刀切下了扣锁,敞了开,里头铺满了一层金灿灿的黄金条。

十年落尘,已不复当年鲜亮,但这样的光芒足够刺进每一个人的眼中,它们不仅代表着财富,在某些人看来,它们还代表着江山。

往后走上几步,黄金开始散落四处,和一堆堆尸骨残骸跌在一起,有些被残破的布衣揣在口袋里,有些干脆用盔甲帽子装了起来,抱在了白骨的怀中……

他们几乎都是背后中刀,死在了贪婪满足和对未来畅想的美好期冀中。

姜檀心放慢了脚步,她脚下的尸骨越来越密集,到了后头几乎没了能继续下脚的地方。

白骨横陈,金块累叠,直到一块巨大的断龙石挡住了去路。重生之云卷

靠在石门边的尸骨瘫软依靠,虽然血肉已经堙没尘土中,可骨骼上依旧挂着一层风干蜡黄的皮囊,皮囊上皱起的五官显示着这几个人濒死时的绝望神情。

怀中抱着黄金,却被断龙石生生阻去了所有美好的希望,甚至是活下去的机会,到了最后一刻,又饿有渴,这黄金却成了最最无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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