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璇玑之名,亲手绾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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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森森转来,对上他暗蓝的眼,言笑晏晏。“可我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此刻,他所代表的不再是山野中无权无势的赫连烬,而是帝月烬王,名震寰宇的战神。她亦不是那个柔弱无助,被称为妖孽的安陵,而是他的敌手——鱼璇玑。两个人撇开了私下的情感,以一种新的姿态面对彼此。

“哈哈,好!大好!”赫连烬欢畅一笑,林中四处都飘着他爽朗的笑声。“璇玑,本王等着这一天!”

那愉悦不是儿女情长,而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欣然激昂,是人与人之间的心智谋略较量,誓要一比高下的亢奋。那般自负,若非有运筹帷幄之力那边是自寻死路。他,永远属于前者。当然,在鱼璇玑的事情上,即使明白是自找死路可他还是义无返顾了。

“我也等着这一天!”她眼瞳深邃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了金戈铁马刀戟喑哑的战场,见到了人头攒动气势震天的百万雄师。那种场景只要感受过一次,那就永远都不会忘记其从各方带来的冲击力。

“甚好。”他微弯着身体,蓦地打横将她抱在怀中,垂下头来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低声笑道:“现在就回去好好养着,本王可不希望日后在沙场上看见病怏怏的你。”

猛地被抱起的鱼璇玑横了他一眼,她又不是没脚,就那点距离用的着抱她?

感觉到她的怨愤,赫连烬又是几声大笑,那笑声远远传来。守夜的赤焰等人听到,俱都会意地邪笑了。

他家爷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啊!

翌日,天光明媚,橙黄的太阳也升上了天空,给大地投下一片宁和温暖,将氤氲了多日的寒气驱走一二。

也不知是不是昨晚说的话起了效用,赫连烬今儿个特地让赤焰把几匹坐骑中最好的牵给了鱼璇玑,还告诉了她怎么走才能最快地到长河渡口。

“真的?”初闻之下,鱼璇玑多少是有些惊讶的,莫非他要回帝月了?心中如是想着,摸了摸腰间的锦囊和九幽笛,自己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省得还要拿包袱麻烦。

“我只是让你去长河边看看,可没说让你走!”寒风呼啸而过,在林中弄出飒飒嗤嗤的声音。赫连烬黑着脸,满脸严肃地警告道:“一个时辰后必须回来,我会派人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呃?搞了半天不是要放她走啊!鱼璇玑脸上闪过丝失望,挑眉看了眼牵着马忍不住想笑的赤焰,淡漠道:“不用了。”她是武功尽失,可又不是代表她弱的跟兔子似的,再者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别妄想着半路跑了,你逃不掉的!”满心郁闷,赫连烬脸色又沉了几分,就算是真的不跟他回帝月,要分开了她就不能表现出一点舍不得的样子?

“你那只眼睛看我要跑了!”她的寒热病还未好,武功被废后经脉也受了阻逆,还需时日调养。在没完成夙愿前,她定会好好地爱惜着自己的身子。眼眸横过,她利落地翻身上马。未绾的发披散在身上,如一块软绸般落过腰下触到马背上。身上的白色狐裘的绒毛点染上早晨日光的绚丽颜色,双手拉着缰绳作势就要驾马离开。

“下来!”抬首望着天光中她黑发掩映下小小的脸,玄衣黑袍着身的赫连烬忽然觉得心里有阵空旷,好似她这么一走就不会再出现了般。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腰,在她没防备的情况下硬是将她拖了下来。

“你发什么疯!”被拽下来的鱼璇玑满脸怒容,横眉质问道。让她走的人是他,把她拖下来的人也是他,这男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赫连烬也不跟解释什么,黑着脸将她直接朝土坯房中拉。那急促的样子,还真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般。

牵着马头的赤焰也好奇着,他家爷怎么看起来有些反常的样子。挠挠头,借着马头的遮挡歪着身子想从破窗子那里偷偷看看,却不料一个缺了半边的破碗飞速地从窗中射出,直直朝他而来。

赤焰惊得一身冷汗,当即身子一翻才堪堪避开,暗忖着日后偷窥要小心。

屋中,赫连烬压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在桌旁的长条凳子上坐着,俊面上染着层薄薄的粉色,有些无措地道:“本王,本王要送你样东西。”

“……”鱼璇玑偏过头满眼怪异地看着他,锁着眉头,不太确定地问:“你要送我东西?”那么气势汹汹地把她弄下来,就只为了送她东西?

“是!”恍若下了什么重大决心般,他转身去把床头上的木梳拿过来,挑开她的发一缕缕地梳理起来。指间感受着她柔软细腻的发丝,犹如抱着她时那种温软的触感,无端地让他觉得温馨而宁静。一梳梳到尾,他的神情郑重,心无旁骛地就做着这么件事。

鱼璇玑心头突然一跳,细若游丝的暖流从心底漫开,一圈一圈将她的身体束住。眼角的余光瞥到他修长手指的指尖,她似乎感觉自己是待嫁的新嫁娘般,而身边这人……

“我,我是第一次……”背后的他有些结巴,手上的动作也不流利,扯得她头皮发痛。“你是我第一个亲手绾发的女子,我绾的不好看,以后会更好的。”

赫连烬的声音中透露出他的紧张,锋利的剑眉紧皱着,似乎要把眉心都挤破了,双眼焦急地看着自己的手,急得全身冒出热汗来。坐下的她感知到他的局促,鬓发遮面的脸溢出浅浅的笑意,若春日里梨花开了,虽不及桃花艳丽却也美得独具韵味。

“无事。”她语调轻轻,没有寻常女子的温柔似水,却能让人从中感觉到一股无言的舒心。

他绾发的手指微僵,心头荡过轻若涟漪喜悦和满足,万千思绪在脑海中如白驹过隙般闪过只留下她此句淡淡的无事二字。收敛着心情,再次认真地将她的发绾起来,自窄袖黑袍中取出一只木制的凤头簪插在上面,将头发固定住了。

鱼璇玑伸手在头上摸了摸,自然也摸到了那只凤头簪。赫连烬亦从木箱中掏出一面小小的铜镜放在她面前,他的属下不知鱼璇玑毁了容貌,采购物品的时候也买了面镜子回来,赫连烬担心她为容貌之事黯然,一直都没有把镜子取出来。如今,他亲手为她绾发,更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用心。

素手拿起铜镜一照,赫连烬绾发的手艺的确不怎么样,但却在她受伤的右颊那里一撮头发将伤口遮掩住,另一端半只露出来的凤头簪不知是用什么木料做的呈现如青丝般的墨色,打磨得很光滑,上面的凤头也栩栩如生。

“这是?”他派人买的?他那种人又不是没钱,玉簪、银簪、金簪都不买,为何就买了只木簪?

赫连烬一手放在她肩上,脸上有着股无言表达的成就感。“这是我亲自雕刻的。”在她养病休息的时候,他在林中走动,偶然想到做这么个东西。本想要做好些才送,可他刚才也不知为何,看她在马上的样子就没忍住,将她拉了进来就想亲自为她绾发带上这根木簪。

“你一个王爷还会做这些?”好像有根柳枝撩动了湖水,泛起了阵阵波纹,在心湖中荡漾着。那温柔得心都跟着软的感觉将她包围着,那一刹那感觉很充实很满足。她半敛着眸子看着头上的凤头簪,后背一松轻轻靠在他身上。

这个动作很细微,对于她的主动亲近,赫连烬还有些懵。半晌才回神来,双手将她抱紧,绚丽的蓝盖过眼瞳中的黑色,眸子里满是温柔的宠溺,道:“以前在军中无事会用刀雕些东西,只是它还不够好。”

“很好了。”声音有些哑,喉中哽咽。她感觉到了,这一刻如此靠近他,原来他做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她想笑,可是又想哭,今生遇到他是命中的劫还是此生的幸运?

“璇玑,要好好保重自己。”他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冒出了这么句,只是觉得现在若是不对她说,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鱼璇玑放下铜镜,没有吭声,却是重重地点了下头。从他约莫怪异的话语中,她已然感觉到了另一种情绪,只是她还没决心去承受。

“那好,我送你走。”赫连烬莞尔而笑,揽着她的腰身将她带了起来。

她淡淡地笑着,没有了往昔的冷漠,这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她没在纠结跟司空天如何,只想静静地走着,就那样无声无息一直走下去……

两个人陷入长长的沉默中,气氛却诡异地和谐。

在外面等候着的赤焰看到他们出来,瞧着就发现了有怪异的地方,不是一个人怪是两个人都如此。默默地退开一旁,暗暗地观察着。赫连烬亲手将扶着她上马,什么也不说地拉着缰绳为她牵马而行……

马棚那边的三个人围过来,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朝赤焰道:“赤焰大人,爷和六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哪里知道啊!”他也想知道他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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