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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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眠赶到医院的时候,秦桑就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整个人安静的像是一抹幽魂,没有任何的生气,处于呆滞的状态,双手交握着,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口,生怕错过任何。

而她的身侧不远处,陆禹行一身黑色倚墙而站,阴柔的脸上没有表情,凌菲则是惨白着一张脸。

他们两人看见陈眠的到来,凌菲很快便移开视线,像是不敢直视陈眠的眼睛。

陆禹行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视线从她的身上落定在秦桑的脸上,不动声色的一瞥,没有人发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

周旭尧不在,这种时候,恰逢他出差了,所以秦桑只有一个人,这个时候,连一个依靠的人都没有,不过还好,还有陈眠。

“桑桑。”陈眠在秦桑的跟前站定。

秦桑后知后觉地回过神,转过眼睛看着陈眠,眼底是一片通红,即使她故作镇定,到底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眠眠,你来了。”

陈眠在她身侧坐下来,找不到任何的词语安慰她,默默的将她的手拉过来,牢牢握着,无声的传递力量,“别担心,秦叔会没事的。”

说这个话的时候,陈眠连自己的心都没个底,毕竟秦有天的身体很糟糕,一直靠药物养着,其实谁都知道,他的时间不多。

当初秦有天发现自己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处于对公司的考量和对陆禹行的防备,选择了隐瞒,连秦桑都是他上次发病的时候才得知实情。

在秦桑的眼里,现在能让她在意的不多了,一个爸爸和一个弟弟,那是她最后的亲情,甚至为了他们甘愿画地为牢,拔掉自己身上的刺。

秦桑又看向了手术室,冰凉的手并未因为陈眠的温度而有所转变。

良久之后,秦桑忽然开口唤了声:“眠眠。”

“我在。”

秦桑的声音微哑,“我怕……很怕。”

她没有哭,但是她怕,从心底里发慌,觉得自己要抓不住了。

陈眠看着她,感觉她的手凉透彻骨,冷得可怖,“别怕,秦叔还舍不得你。”

这种话明知是那么苍白无力,还是忍不住的说,因为除了这些苍白的安慰,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秦桑的眼睛有些空茫,再一次重复着,“我很怕。”

秦桑觉得抑制不住的颤抖细细密密的侵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如同血管别灌进冰块,一寸寸地讲她的身体冻结,那种恐惧慢慢的覆盖而来,凌迟着她。

陆禹行扭头看着秦桑。

她其实是个情绪化的人,遇到事情就会大吵大闹发脾气,甚至用眼泪来攻陷你,逼着你妥协。

然而现在,她不哭不闹,那原本轻媚的嗓音也变得格外的凉薄,冷静得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陆禹行的瞳仁骤然一缩,眼底下的黑,深沉难辨,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原本就阴柔的神色益发显得骇人。

“眠眠。”他听着她低声叫着陈眠的名字。

“其实我爸总是说他放心不下我。”

她的语气中,全是信赖。

曾经,她也是那么全心全意地信赖他,而如今,是一个眼神都曾给了。

陈眠伸手搂过她的肩膀,柔声应着,“恩。”

“所以他不会抛下我的对不对?”像是要确认什么。

陈眠始终不曾松开她的手,想要给她一点暖,但是她的手实在太冰了,连带陈眠的温度都开始降下来,“不会有事的……”

可是谁又能保证结果呢?隔着一闪冷冰冰的门,就像隔着生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大门缓缓打开,医生走了出来,陈眠的心倏然不安,她觉得那医生带着一身冷肃,他的神色给不了人任何的期盼的颓然。

秦桑坐在不动,就那么安静地抬起头,等待着医生宣布结果,下一刻,医生摇头,“抱歉,我们尽力,病人已经去世,节哀。”

陈眠呼吸一冷,担忧地看着秦桑,却只见她安静乖巧,温温淡淡的仿佛听不见医生的话。

“桑桑……”陈眠喉咙像是埂塞着一团棉花,语塞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句节哀,甚至连最后的遗言都没有一句,秦有天就这样走了,猝不及防,又是理所当然。

身体器官衰竭,医生无力回天。

陆禹行看着秦桑,始终一言不发。

终于,秦桑缓缓地站起来,腰背挺得很直,十分冷静的说:“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医生点头,“可以。”

秦桑谁也不理,直接走了进去,但是陈眠看得出来,她的步伐有些踉跄。

没有人跟着她进去,都守在门口,陈眠更是冷眼对着陆禹行他们。

陆禹行冷冷道,“你进去陪着她。”

话是对陈眠说的。

陈眠勾唇,扯出一抹冷笑,转身走了进去。

上一次走进手术室,是她妈妈走了,没想到短短时间里,这里又带走了亲桑的父亲,陈眠觉得四周的空气很冷,从毛孔钻进了她的血液里。

秦桑低着头跪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眠担心地看着她,手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秦桑却忽然开口了,“他最近总是跟我说,梦见了我妈,说我妈怪他没有照顾好我姐弟俩。”

“他说他想去看看小扬,问我能不能让小扬回家住一段时间,但是我因为害怕小扬回到秦家别墅的话,会被陆禹行都困住,所以我没有让小扬回来。”

“他最近叨叨絮絮的吩咐我,让我要好好照顾自己,还说对不起我,要我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秦桑的声音仿佛从飘渺的地方传来,没有一点真实感。

“原来他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所以才跟我说那么多,原来他是想在离开之前看看自己的儿子……”

秦桑的长发披散垂落在胸前,遮挡住了她的脸,无法看见她的神色。

陈眠站在那,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睛的老人,因为生病而形同枯槁,冷毅的五官依稀可想象出他年轻时候指点江山的模样,陈眠一字都说不出来。

秦桑缓缓地起身,“走吧,我还要办理我爸的后事。”

陆禹行和凌菲站在门口,看见她们出来,都抬头看着她们。

“桑桑……”凌菲欲言又止。

秦桑冷眼扫去,“马上给我离开,我不想看见你们。”

陆禹行沉郁着一张脸,目光深邃看着秦桑,不为所动,“你爸走了,医院这边要处理的事情也会很多。”

“陆禹行,我爸的后事,不用你插手。”

“他也是我大哥。”

秦桑眼底赤红看着他,面无表情,“大哥?哬!”她冷嗤,讥讽道,“陆禹行,我们都是你的仇人,你确定你要继续认贼作父么?你就不怕你死了以后,得不到他们的谅解?”

陆禹行并未动怒,阴柔的脸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倒是陈眠有点听不懂秦桑这话里的意思,所以她保持着沉默,静静地陪着秦桑,任由她穿起一身盔甲对陆禹行横眉冷对。

“走吧,医院这边一些后续的手续签字。”陆禹行就那么淡漠地说道。

陈眠看了一眼秦桑,她知道秦桑从来不是喜欢忍着自己情绪的人,但是自从秦家出事以后,她就开始渐渐的学会了隐藏自己外露的情绪。

她此时也是在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冷静,隐忍不发是因为秦有天,秦桑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坏情绪让自己的爸爸走得不安心,她有很多事情需要办理,这个时候容不得她发脾气。

当然,如果陆禹行顺着她,不刺激她的话。

“我说了,我爸的事情我不许要你插手!”

“如果你觉得累,可以考虑回家休息,我会处理好一切。”

“陆禹行!你到底要怎么样!我爸死了,难道还不够吗?是不是非得我和秦扬也死了,你才满足!”秦桑蓦地拔尖了声音叫出来。

陆禹行正要转过去的背影明显一顿,他的脸黑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秦桑,你爸的死不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这么逼他,他就不会加重病情!你给我滚,不要在这里弄脏了我爸的路!”秦桑的情绪开始渐渐不受控制。

一旁的凌菲开口说:“桑桑,你爸爸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要错怪了禹行。”

“你闭嘴!”秦桑胸口起伏着,“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桑桑……”

秦桑忽然将手里的手机朝着凌菲的脸砸了过去,“不要叫我!”

凌菲大概也是想不到秦桑会这么做,手机砸过去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那样讲她砸了个正着,安静的走廊里,听见啪的一声伴随着凌菲的痛呼,之后又是砰地一下,手机掉落地上,砸落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特别清晰。

陆禹行眸色一沉,“秦桑,你给我适可而止!”

凌菲捂着被砸的脸,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应该真的很疼,那么重的一下,还是金属手机。

“禹行,别……”凌菲另一手扯住陆禹行的袖子。

陆禹行沉声道,“有没有事?”

“没事。”凌菲摇头。

“你先回去。”

“不,我也留下来陪你。”

“回去。”陆禹行不予置喙。

凌菲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陆禹行吩咐保镖要将她带离了医院。

秦桑和陈眠像是在看一场戏一样,看着他们夫妻的一举一动,陈眠感到得到秦桑浮动的气息。

他们恩爱的画面,彻底刺激了秦桑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经,娇媚的眉目隐隐凝聚了一层极重的戾气,一双漂亮的凤眸显得森冷可怖,“陆禹行,你们都给我滚了,不用你假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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