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程先生潜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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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近来可好?”漆黑的夜晚,码头的格外冷冽,汹涌的海水就像还未被驯服的野兽,忌惮或者说试探的不断冲上海岸。
黑夜中长身玉立的男人搀扶着头发花白、形容枯槁而身躯佝偻的老人,虽然单薄畏惧,但确实是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对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
“权小姐,我程某人谢过您的救命之恩,您就当我狼心狗肺,对不起您的倾力相助——今天晚上,我必须要走!”
权宴眯了眯停泊在不远处海湾的巨型货轮,十一点方向的灯塔照亮了三层。“先生,你今晚走不了。”
听见她笃定的话语,程先生有一瞬间的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权小姐,我程某人对不起你……”
“是不是离开阳城就可以?”权宴蓦地打断他的解释,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程先生一愣,如实的告诉她:“只要能离开阳城,离开监视管制,就可以。”
权宴无声的勾起唇角,问他:“先生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去举报你?”
她身后的男人慢慢低下了头颅,紧紧地抓着老人枯瘦的胳膊,复又猛地抬起,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坚定地告诉权宴:“权小姐不会是那样的人!”
“那你信不信我?”权宴悠然转身,眼角眉梢,全都是满满的笑意。“今晚你走不了,灯塔亮了三层,每一层都是为了给归航的船和人照亮心中的路。海上要起风潮,你今晚如果走了会被返航,而那些人半夜见不到你家里有人走动的话,一定会封锁阳城。以后就算你再有上船的机会,他们也会严加勘查。所以,程先生,你敢不敢跟我走?”
轮船起航的汽笛声‘呜呜’的响声提醒着还未登船的游人,程先生的慌乱显而易见,如果她说的不是真的,那他辛苦得到的登船机会就这样泡汤,还不知道义父能不能等到重来一次的机会。
可是,权宴是阳城权家的人。她对自己有恩,她不会骗自己……
“看样子,”程先生缓慢的放下了紧握在身前的拳头,权宴笑:“程先生选择了相信我。”
快要过年了,北方的海湾或多或少结了一些海冰,但是很快就被来往船只冲碎。
深夜,受冬季季风影响,海雾渐渐降落在货轮上,海平面变得不再平静。船长紧绷着神经控制着货轮的方向不让船撞上不知名的暗礁,不敢有一丝差错,生怕葬送了一船人的性命。
可是没用,船只的颠簸已经震醒了客轮层的客人,无知的人们在船舱四处乱窜,就像是战争年间兵荒马乱的场景。
船长也不敢保证自己能顺利一路南行到达上海码头,于是只好吩咐副手:“给路上发报,我们返航。”
头皮发麻的继续监视海面,生怕一个浪潮过来掀翻了巨轮,他们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程先生一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在小巷的街头,发现他家里十分寂静,慌忙四处寻找的人在他面前站稳了脚步。“呦,程四爷天儿这么晚了您这是哪儿去了?”
程先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一如既往地跟这个‘邻居’打招呼,“承让了承让了,现在是新社会了,可不敢再叫了。”好似没有听出邻居话语里的盘问。
来人硬生生的被噎了一大口,嘿,这人,还当人跟他邻里乡亲和睦呢?真是个傻大个。不过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换一个问题问:“刚刚我去你家找你,怎么没见咱家程大爷呢?”他几乎可以认定眼前这个姓程的破戏子是要潜逃了,一旦他抓到证据报到上面,上面肯定会给他记一大功还给他加工资!
程先生看起来毫不知情,紧张慌乱的看了他一眼,拔腿就往家跑。“怎么会没有,我爹明明在家里睡觉!”
邻居赶紧寸步不离的跟着他:“程四爷你可别说笑了,你们家统共两间房,老爷子还能在哪儿睡?”
程先生打开半遮半掩的房门一看,炕上果然没有人。程先生急了,冲着邻居吼:“我爹呢!”
“我哪儿知道你爹在哪儿,我还想问你呢!”听这意思他这邻居是想破罐子破摔跟他撕破脸了,可是权宴嘱咐过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突然从门后传来一声闷哼,程先生意识到自己不能演过头了,扒着破木门找到了他义父。把他搀到炕上,又惊又喜道:“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地上多凉啊。”
老爷子形容枯槁,破破烂烂打了补丁的布料挂在身上,丝毫抵御不了这严寒的风,“唔,四儿,来了。我听着有人踹门……”后面的话不必说了,肯定是邻居发现他们人没了,踹门进来找人,却没想到老爷子一早就让人送回来了。
“爹,咋会有人踹门?”程先生好声好气的哄着他,做足了一个乐天乐天的二傻子模样,“爹我告儿您一好消息,咱以后要过上好日子了!我明天去省戏剧院上班,一个月好几十块呢……”
邻居一听他这话,原来还半信半疑的心现在算是彻底相信他没有潜逃的意思了。一个月好几十块,哼,他现在累死累活还挣不了多少呢!臭戏子,他要有这好事也不跑!
白忙活一晚还帮人找到了躲猫猫的疯爹,他心想他咋这么有闲功夫呢?灰溜溜的跑回自己家上炕睡觉,对面的灯终于灭了。
程先生跟老爷子相视一笑,也阖衣睡下。
想到邻居眼睛里的羡慕,程先生自嘲的笑了笑,他宁愿要自由。
权宴喜欢听戏,最近又经常因为一个戏子跟未婚夫吵架,这事很快在院里传开,以至于干部楼的几位老先生也一清二楚。
其实权宴知道,自己如果想把程先生塞进戏剧院,找方先生是最方便快捷的途径。没有必要在医院里弄出这么大的名堂,稍有不慎不仅要搭上程先生,就连她自己和杏林权家的声誉都要受到影响,但是她还是很爱惜羽毛的,不到关键时刻,她宁愿多绕一点弯路,也不会动摇方先生的根本。
“小权,最近喜欢上听戏?爱听哪一出啊?”干部层的周老先生一向是医院的常客,这帮人惜命,知道自己的存在作用大着呢,稍有不适就跑来留院观察。久而久之,权宴也清楚,对这一口这帮人肯定比她新鲜。
“找了一角儿,智取威虎山唱得不错,我叫来给您和大家来一段吧!”
很有话语权的许多老人聚坐在干部层的小客厅,等着唱戏的来给他们露一手。
周老先生的太太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拉着权宴的手,感叹道:“你们这帮小年轻啊。听说你最近跟你家未婚夫贺校长闹得很不愉快?”
权宴故作惊诧:“您那儿听的,哪儿有的事情!”
“小丫头,还不承认,小贺多好一人啊,为了一个外人多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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