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怎么会如此相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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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乔风坐在沙发上,一手捧着本财经杂志,一手执着茶杯,慢口喝着。 厨房里忙的一团的热,谭俊玲的声音隔着厨房门传出来:“记住啊!这个菜不要放虾皮。”“这个鱼不要过了火候。”一阵模糊的盘子碰撞声,她的声音随后又响起来:“这个粉蒸肉到火候了没有?”“这个扇贝没有洗干净吧!怎么好像还有泥沙?”“这个虾头没去干净吧!”

他转头向厨房瞄过去一眼,看见谭俊玲从流理台边上转回身,出了厨房的门,往沙发这边走。他收回目光,重新转回杂志上,在她人走近他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你至于这么紧张么?不就是几个月没见面?”

谭俊玲隔着茶几在他对面坐下来,眼角的地方在他脸上滑动一圈,嘴里无声无调地反驳他:“你当然不同了,你上个月还见着人了呢!我这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她不屑地嗤了一声,垂下眼皮,绷紧了嘴边神经,从齿缝冷冷挤出一句:“当爹的永远及不上当妈的上心,真不知道你心里天天在想什么?”

乔风扬起眼皮静静地瞄了她一眼,有心再说上两句,嘴角扯了扯,到底没说出来。

春节过后的瓜子,桂圆,葡萄干,红枣,糖果盘子还没有收走,一如往常地摆在茶几上,谭俊玲每天闲极无聊,就会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嗑上一会儿瓜子,剥两块巧克力,用来打发时间。这会儿,她撩着眼皮,眼珠向下看过去,手里剥着东西,第六嗅觉却紧紧地瞄着斜对面的方向。打开电视机,她调到了电视剧的频道,刻意调大了音量。

客厅里,一会儿工夫,就扬满了女主角的尖叫声和小孩子哇哇的哭声。乔风目光停在杂志上有了一会儿,终于抬头看了谭俊玲一眼,表情安静,语气温和地说:“你平时可以去学学插花,茶艺,或者去游泳,健身,跳跳交谊舞,练练瑜伽也行,再不行,你就出去各国各地转转。这样也可以增长见闻,免得总是留在家里没什么事做?”

谭俊玲侧过头瞅着他,随即挑高了眉头,“我还想学画画呢!这样可以一天到晚躲在书房画桔花。”乔风表情硬了一下,对她对视着,随即,他一言不发地重新埋下头去看杂志。他的平静惹恼了谭俊玲,他的这种漫不经心让她心头的火蠢蠢欲动了起来。

她忽然坐直了身子,把脸正过来,面对着乔风,冷笑了一声。“我也想全世界各地旅行啊!可是,我没有乔风先生,有那么高的学识,可以通晓那么多国家的语言,可以走哪都畅通无阻。我呢,我除了认识我的名字之外,我还认识什么?我除了看电视剧之外,我还能看什么?我就是看电影,我都看不懂。你让我陶冶情操,我怎么去陶冶?拿什么去陶冶?”她的声音尖酸刻薄起来。“如果当年我爸也能供我去念书,也许,我现在已经是研究生,是博士,也可能到处讲学呢!因为我们家没钱,我们家的钱只能供一个人念书。”

乔风微微皱起了眉,一脸忍耐地听着,随后放低了音量说:“何必呢?这个你已经说了三十年了,我每一天都打醒十二分的精神提醒我自己,没有谭家,没有我乔风的今天,你还想让我怎么做?我是不是需要将这些话装裱起来,早晚三炷香的膜拜?”

谭俊玲哼了一声,“你要装裱的不是我的这些话,你要装裱的应该是那副桔花。你早晚三炷香,晚上睡觉,白天吃饭,中途上厕所都念念不忘的那朵小桔花。”乔风摇摇头,不再和她争论了。他皱着眉,重新埋下头。

谭俊玲被挑衅了,被他那份漠然挑衅了,被他那份漫不经心,被她自己这份许久以来的压抑和怨恨给挑衅起来了。她突然像一只被刺伤了的老虎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乔风,你什么意思?你干嘛又是这种态度?我受过了你这份了不起,自以为是的样子。你现在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像个人,当初,没有谭家,你早饿死街头了。”

乔风抬眼看她,脸色微微有点发白了。他眼神矛盾而苦恼地瞅着她,并没有立即说话。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谭俊玲更高地挑起了眉头,扬起了下巴,“这么多年来,受委屈的是我,不是你。你不要总是弄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来,我看够了,我也受够了。”她脸红脖子粗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想逃到加拿大去,你想远远的逃。你,你无非想再去找一个小婊/子。你,”她骂的语无伦次了。“你就是个陈世美。”

乔风蹙起眉,脸色有些难看了,他张嘴刚要说话。

门口,有刹车的声音。燕子从厨房急急忙忙跑出来,颇有不安地看了看乔风和谭俊玲,轻声说:“姨,肯定是东城哥回来了,别吵了吧!”她随即去开门。他们同时对视了一眼。

谭俊玲扭过脸僵硬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从鼻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抬脚往门口走。“我儿子回来了,我不想和你吵了。”

谭东城进门来,燕子跟着把箱子拎进门。谭俊玲绷紧的脸色微微放松了。“儿子回来了。”她走到近前,上下端详着谭东城,“又瘦了?怎么搞的?”她皱起眉头。“加拿大不养人么?怎么越呆越不精神了呢?”谭东城笑笑,把目光投向沙发上的乔风。“爸。”

乔风放下杂志,站起身,迎着他过来,“嗯,”他勉强笑笑,“你妈说的的确对,真的瘦了,比我上个月见你还瘦呢!”谭俊玲翻了翻眼皮,无视他地拉着谭东城往沙发上坐过去。“这回不走了吧!”她说:“你不知道,你这一年不在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燕子在旁边悄悄看了乔风一眼,及时插了一句。“姨,我们是不是应该做菜了?”谭俊玲哦了一声,回过味,赶紧起来,“是啊!等等啊!半个小时就开饭了。”谭东城扬声喊:“妈,不用急,我在飞机上吃过了。”回头,他把目光投乔风脸上了。

父子两个隔着茶几坐好,互相端详着。“爸。”谭东城坦白地,“怎么脸色这么不好?”乔风强颜微笑了一下,“我们这把年纪只会脸色越来越差,你呢?似乎也状态不佳?”谭东城也笑了笑。他们再度对视着,打量着。

“爸,真决定不让我去了?”他问。“现在,那边已经有了规模,”乔风说:“我让小覃和陈聪过去,你留下来,你的兴趣是建筑,你专心搞你的天达,乔氏,你就别管了。”他深刻地看了谭东城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一年的时间,公司可以成立,楼可以再建,那么其他的呢?是不是也应该重新开始了?”

谭东城看了他一眼,把头低下来,从盘子里拿出一个桂圆来,在手心里转着,看着,随即,把壳剥开。里面的果肉赫然是黑色的。他把那肉和壳聚在一起扔在了垃圾桶。“爸,也许我们父子面对的都是一个问题,我们都想找个地方去逃避,可是,你会发现,走时候的那条路,你终于有一天还会原路回来。”

乔风皱起眉头,注视着他,“也就是,你用了一年的时间,仍然没有让自己走出来?”他犹豫地:“那个宁——可儿真的这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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