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驴:净逮着一个嘬!(万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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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华虽然已年逾七旬,算是步入了人生终末。

但身体状态一直保养的相当不错,说话的音调可谓中气十足。

加之楼道内此时没什么人走动,空间也非常狭窄,声音极易传播。

因此在那番话说出口后。

屋内原本有些嘈杂的交谈声,顿时为之一静。

过了几秒钟。

被虚掩了一半的房门被人从内推开。

一位六十来岁小老头从中探出了脑袋。

此人的头发有些花白,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见到林振华后顿时一喜:

“老林?”

林振华将剩余的几阶楼梯走完,笑着和他点了点头:

“嗯,正好路过甬城,就来看看你。”

说完又指着徐云道: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一位晚辈,名叫徐云,从庐州来的。”

“小徐,这位就是周善院士。”

徐云连忙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下,很是崇敬的对周善道:

“周院士您好,我是徐云。”

当年周善的判决是民意与法制相违背的典型,了解过大致情形的路人不说为他叫屈吧,至少大多都会产生些许同情和惋惜。

圈外人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徐云这种圈内人了。

当初周善发现和克隆了多个影响动物重要生产性状的基因,建立和发展了我国动物克隆和乳腺生物反应器研制体系。

一些反应器的表达量,甚至达到了国际最高水平。

他本人更是是“973”项目“农业动物遗传育种与克隆的分子生物学基础研究”的首席科学家,42岁便评上了院士。

在卢柯当选最年轻院士之前,他一直都是这项记录的保持者。

这样一位大牛因此蹉跎了十二年时光,实属科研圈的重大损失。

视线再回归原处。

在几人说话间隙。

徐云也借着眼角余光,看清了屋内的情况。

此时的屋内除了周善外。

赫然还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外,目测四十来岁的模样,看上去相当斯文。

老外的身边带着一位不知是助理还是翻译的小青年,二人明显是一伙的。

根据先前的交流语调来看,刚才劝说周善的应该就是那位小青年。

眼见林振华和徐云盯着自己,老外面色平静的与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随后用有些生硬的中文对周善道:

“周先生,您既然有新的客人,那我们就不多打搅了。”

“之前我们与您说的条件长期有效,希望您能慎重考虑,有想法了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周善没有多言,而是右手伸直,掌心摊平。

朝门外做了个手势,礼数周全的同时态度也很鲜明:

“迪亚波罗先生,慢走不送。”

金发老外见说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朝小青年打了个眼神。

二人便在玄关处穿好鞋,离开了周善家。

不过在经过林振华和徐云身边时,此人的目光还是在他们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虽然刚来华夏不久,对中文的掌握度不高。

但在周善和林振华交谈的空隙,他的助理已经简单快速的将林振华的话翻译了过去。

因此很明显。

这一对老少访客组合,显然也是来挖人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代表的是哪一方?

德意志?

霓虹?

还是.......

海对面?

至于华夏本土单位与机构,则被此人下意识的忽略了。

待老外离开后。

周善从鞋架上重新拿出了两双拖鞋,放到林振华和徐云面前:

“老林,小徐,进来说话吧。”

林振华接过拖鞋换上,徐云则顺势将大门给关了起来。

进屋后。

林振华没急着表明来意,先是从徐云手中接过了一个还在扑棱扑棱的塑料袋。

走到周善面前,装作很淡然的递给他:

“老周,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今天我运道不错,钓了一头两斤多的草鱼,怎么样,羡慕不?”

“你瞧瞧这鱼,吃的正口,就是上鱼的时候太用力,长唇都被我拉破了。”

周善闻言哟嚯一声,接过塑料袋看了几眼。

就在林振华准备再吹几句牛皮之时。

周善默默从身上掏出手机,打开一個界面,递给林振华:

“喏,瞧瞧这个。”

林振华接过一看。

发现屏幕上是一个微信的聊天对话框。

对话对象的备注是‘楼下菜市场小赵’。

对话内容是:

周老师,今天有一条两斤多的草鱼,吃的太正反倒把鱼上唇给划破了,您看看要不?

后头还附着一张图片,模样赫然与林振华袋子里的鱼一模一样。

林振华顿时嘴角一抽:

“.......”

之前由于担心从汉华厂带来的鱼不够鲜活,所以他特意在抵达小区后,才找了个摊铺“钓”了条鱼。

结果没想到.......

老周居然是对方的常客?

大意了啊......

而就在二人说话之间。

厨房内忽然走出了一位约莫五六十岁、有些憔悴但很有知性气质的女子。

此人腰间正围着一条围裙,看到林振华后顿时一喜:

“林厂长?”

“嗯,是我,来看看老周。”

眼见有人出现解围,林振华连忙打蛇棍随上,对徐云道:

“小徐,这位就是老周的爱人,黄丽萍黄老师。”

“黄老师,这是我的一位晚辈,中科大的徐云。”

徐云快步走到黄丽萍生前,很是恭敬的打了个招呼:

“黄老师好。”

虽然这是他和黄丽萍的第一次见面,但他对这位黄老师的先天印象分却非常非常高。

毕竟按照林振华先前的介绍。

黄丽萍在周善服刑后没有选择大难临头各自飞,而是无怨无悔的等了他整整十二年。

光凭这一点。

便足够让徐云产生敬意了。

接着林振华将草鱼交给黄丽萍进行处理,转头看向了周善。

只见他下巴朝门外努了努,意有所指道:

“老周,又是来挖你的?”

周善点点头,引着二人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说道道:

“这个月的第三趟了,意呆利驻华大使馆商务处的总干事迪亚波罗。”

“不过比起其他说客,意呆利开的待遇倒是最优厚的,我都有些心动了。”

林振华立时来了兴趣,好奇问道:

“啥待遇?”

周善耸了耸肩:

“保证移民,签字费三百万欧元实时到账,拉韦洛庄园一套,年薪税后一百五十万起步,设立同名实验室加不低于五百万欧元的年研究经费,专利分成40%。”(这是猎头在挖我认识的一位大佬时开出的待遇)

林振华闻言,下意识的便与徐云对视了一眼。

好家伙。

这种待遇基本上可以算是拉满了。

签字费三百万欧元且不说。

光税后年薪的一百五十万欧元,就要远超国内官面上的待遇了。

目前国内院士们的账面收入,主要来自两个方面。

一是基本工资加双院——也就是科学院和工程院的补贴、外加国家特殊津贴,岗位津贴这几部分组成。

这部分的账面收入其实不高,累加起来大概在每个月九千左右。

另一部分则是所在地优待,也就是引进待遇。

目前国内院士待遇最高的高校是中北大学。

待遇为科研启动费200万元、安家费10万元、年薪20万元、来校后分配260平方米住房等。

待遇最高的单位则是双庆市科学技术研究院。

待遇是200平方米的住房,并一次性给予200万元安家费,启动经费100万。

除此以外。

就是院士们在商业上和其他机构的合作收入了,也就是体制外的科研收入。

这部分收入则有高有低,没有一个定性。

高的分红几千万上亿,低的可能才几十万上百万。

当然了。

说到体制外的科研收入,有些时候大家会有一个很奇怪的心理:

当听闻一位院士靠着科研年入数十万或者百万时,大多数人心中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

甚至会感觉这种收入有些少了。

但如果在知晓某某院士收入千万甚至上亿之后。

很多人的心中,就会产生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其实吧。

以徐云接触到的圈子情况来看。

国内年收入在百万以上的院士非常非常多,除了管理学部你几乎找不到百万以下的院士。

但另一方面。

收入破八位数的数量却真没多少,九位数就更别提了。

实际上体制外的科研收入,依旧是国外要优于国内。

比如之前提及过的布洛芬专利。

其发明人和专利拥有者斯图尔特亚当斯活着的时候,从博姿公司获得的分红超过了十亿美刀。

甚至在海对面的科学院,院士是可以直接签署代言合同的。

比如dna之父沃森在还没翻车之前,一年光靠代言保健品的合同,收入就在千万美刀以上。

在徐云看来。

专利分红只要来源正当经得起查,就不应该因着收入量级的提高而产生观念上的变化。

至少这种靠着辛苦研发带来的收入,要比某些明星光鲜上无数倍。

至于研发经费方面嘛......

目前欧元对华夏币的汇率是7.0155。

也就是说五百万欧元折合华夏币,大概是三千五百多万。

这是什么概念呢?

目前国内科研总经费的记录是由浙大的杨学明院士保持的。

总金额3.1438亿华夏币,项目数16个。

平均一下。

一个项目大概2000万。

单项最高记录则是由华南理工的唐本忠保持。

5项目2.1177亿华夏币,平均一项4000多万,最高的一项是8400万。

至于其他所谓的数亿啊数十亿的项目,那都是国家通批的长期次任务。

这些项目会拆分成茫茫多的课题,具体的参与人数基本上都是以千甚至以万为记的。

只是大多数情况下,会选出一个比较权威的领头人,负责明面上的统筹工作。

而意呆利给出周善的科研经费足足高达三千多万华夏币,至少和意呆利科学院对标的中科院,在官面上是很难给出这种优待的。

饶是从对手角度来说。

徐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待遇堪称诚意十足。

随后林振华给周善倒了杯茶,问道:

“老周,那你有什么打算?”

周善闻言往后一靠,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哼一声:

“打算?走是不可能会走的,我好好的一个华夏人跑国外去干啥?”

“国外又吃不到西湖醋鱼、花雕醉蟹和藤桥熏鸡,待遇高是高,但人这辈子啊,除了钱还是该有些家国情怀的。”

听到家国情怀这四个字。

一旁的徐云犹豫片刻,还是问道:

“周院士,那您不恨吗?”

“恨?恨什么?”

周善瞥了他一眼,摇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整件事我是当事人,对里头的条条道道比你们要清楚的多。”

“整件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描述清楚的,涉及到了很深层次的事儿,比如那把利剑...”

“算了这话不能多说,总之我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罢了。”

“怨肯定是有的,但是恨......我去恨谁呢?”

说着周善脑袋往后一仰,整个人像是要陷进沙发里一样。

只见他长呼出一口气,看着天花板上的节能灯:

“恨抓我的那些人?可他们也是有苦衷的?”

“当时的华夏科研圈若是不下快刀,将会成为吸附在国家命脉上的蛀虫,这刀必须得下。”

“后来我也了解过那段时间社会上的一些反馈,到目前为止,大多数言论都是在替我叫屈。”

“法律界、院士圈也有人联名上书希望重审,我能去恨他们或者恨社会吗?”

说完周善双手一摊,有些迷茫的对徐云和林振华道,重复着道:

“你们说我该恨谁呢?”

徐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默然。

周善这个案子之所以被冠之以畸形,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

案件中无论是公诉方、周善还是法院,在各自的角度来看都是有理的。

就像柯南里的一些复仇案件。

a杀了b的全家,b隐姓埋名,多年后选择复仇。

法理和情理之间,存在着巨大的认知差异。

在整个事件中。

真正值得周善记恨的,应该只有那些卡科研经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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