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节 贰臣动干戈【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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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城内的烽火渐渐熄灭。朝廷大军对宦官的疯狂收捕行动,也暂时告一段落。疯狂完毕,摆在暗中操纵此事的朝中重臣眼前,最重视的事情,就是如何收拾这副烂摊子。

当然,对掌握了权柄的人们来说,在这场变乱中死了多少人都没关系。其中最关键的事情,还是要想办法将骂名转移到别人头上,以保证自己声望的清白。

太傅袁隗的做法,尽显其釜底抽薪的老辣谋算。他在自家的书房,铺开一副布帛,大笔一挥,用刚劲有力的楷书写道:

——八月,戊辰,进入长乐宫,白太后,请尽诛诸常侍。中常侍张让、段珪相谓曰:“大将军称疾,不临丧,不送葬,今欻入省,此意何为?窦氏事竟复起邪?”使潜听,具闻其语。乃率其党数十人持兵窃自侧闼入,伏省户下,进出,因诈以太后诏召进,入坐省阁。

——让等诘进曰:“天下愦愦,亦非独我曹罪也。先帝尝与太后不快,几至成败,我曹涕泣救解,各出家财千万为礼,和悦上意,但欲托卿门户耳。今乃欲灭我曹种族,不亦太甚乎!”于是尚方监渠穆拔剑斩进于嘉德殿前。让、珪等为诏,以故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尚书得诏板,疑之,曰:“请大将军出共议。”中黄门以进头掷与尚书曰:“何进谋反,已伏诛矣!”

——进部曲将吴匡、张璋在外,闻进被害,欲引兵入宫,宫门闭。虎贲中郎将袁术与匡共斫攻之,中黄门持兵守阁。会日暮,术因烧南宫青琐门。欲以胁出让等。让等入白太后,言大将军兵反,烧宫,攻尚书闼,因将太后、少帝及陈留王,劫省内官属。从复道走北宫。尚书卢植执戈于阁道窗下,仰数段珪;珪惧,乃释太后,太后投阁,得免。

——绍及何苗引兵屯朱雀阙下,捕得赵忠等,斩之。吴匡等素怨苗不与进同心,而又疑其与宦官通谋,乃令军中曰:“杀大将军者。即车骑也,吏士能为报仇乎?”皆流涕曰:“愿致死!”匡遂引兵与董卓弟奉车都尉旻攻杀苗,弃其尸于苑中。

将一张三尺见方的布帛写的满满当当,袁隗这才搁笔,检视了一遍文稿,满意的对书房中唯一的客人笑道:

“来看看,写的如何?”

那客人不是别人,却是本朝的兰台令史。

按照前汉法度。编撰史料的官员,本是太史令。不过。在光武帝中兴大汉以后,太史令不再撰史,而是专掌天时、星历,岁终奏新年历,国祭、丧、娶奏良日及时节禁忌。若有瑞应、灾异之类,则负责记录。

如此一来。撰史的任务,便落到了其他朝廷官吏的手中。自从汉明帝时,天子任命大学者班固为兰台令史,撰写《汉书》开始,兰台令史便成为史官的别称。而兰台令史撰写好的史书。则被妥善的保管在大汉南宫的东观。

上任兰台令史因为阿附宦官,在两个月前被罢免。这位新任兰台令史,却是袁氏的故吏。在自己的恩主面前,兰台令史当然要极力夸赞袁太傅字迹雄浑,文笔老辣,实乃不可多得的一份好文章啦。

“有了太傅的这篇好文章,可就省了下官老大的事情啦!”

兰台令史也是眉眼通挑的人,自然知道现在这种局面,恩主既然找到自己,自己就该老老实实的做些什么事情。

“老夫毕竟不是史官。你再看看,昨日之事,还能再加上些什么?”

袁隗这话,明里是让兰台令史挑错,暗里却是让兰台令史这就将史稿给定下来,以免后来又有反复。兰台令史虽然是袁氏的故吏,可毕竟身为史官,从“董狐直笔”开始,一脉相承数千年的史官直笔精神,还没有完全磨灭。他不敢违背袁隗的意图,却并不妨碍故意在字里行间,透露出些其他的细节。

“那下官可就僭越了!”

太史令向袁隗告了罪,提笔在布帛的后面,用清瘦刚峻的字体加了一句:

——绍遂闭北宫门,勒兵捕诸宦者,无少长皆杀之,凡二千馀人,或有无须而误死者。

见到兰台令史不轻不重的加上这么一句,袁隗知道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也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其实,大前天发生的朝廷政变,完全是出乎袁隗的预料之外。对于大将军与十常侍的权柄争端,袁隗冷眼旁观,时刻准备着关键时刻插上一手,以获取最大的利益。但是,贵为袁氏家主的袁隗,绝对没有料到,袁绍居然胆大妄为到那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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