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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不明白,怎么走到一半,李斯就自己跑了?被关了这么久,他难道不想出去走走吗?张平的心里满是困惑,但再等他快步赶到李斯身边,李斯却只是丢给张平这样一句话:

“斯想求大人为斯转告王上一句话。”

张平心中一喜,以为李斯终于想通了,愿意为自己辩解一二了,他赶忙说道:

“李兄请说。”

“兔死狗烹,李斯认了,斯任由王上处置。”

“李兄,你……”

张平被吓了一跳,李斯这么说,不就等于承认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李斯却只是摆摆手说道。

“无需多言了,斯已经心灰意冷了。”

就在刚刚,李斯突然反应了过来,张平,其实还是来替韩非来当说客的,他在劝说自己说几句软话,劝自己放低身段,求韩非能够回心转意。

但是李斯已经不想这样了,用完就被一脚踹开的感觉,让李斯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再让他去求韩非?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反正荣华富贵他已经享受过了,封侯拜相他都已经做到了,即使韩非想要杀了他,李斯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张平还想说些什么,李斯却已经被过身去,像是不愿听他多言。

长叹一声后,张平只得离去。

那天之后,原本紧紧守在房间门口的卫兵被撤到了院子中,而李斯的活动范围也扩大到了房间前面的前院。偶尔在院子走走,倒没有觉得那么无聊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那日正午,李斯正跪坐在案前翻阅竹简,间或提笔在竹简上写些什么,就这样写着写着,李斯的思绪却又渐渐飘走了,他突然想起,前世的时候,秦王的逐客令,也是这样无情的将他从高高的云端拉下来,那道王命把他赶出曾经为之奋斗十年的咸阳,一夜之间,李斯一无所有。

那是那个时候,为了让秦王回心转意,他挥笔写下了《谏逐客令》,挽救了自己的前途,也挽救了秦国。

从那以后,君臣间再无猜忌,直至身死。

但奇怪的是,被秦王无情驱逐的时候,李斯的心里却没有多少怨恨和不满,甚至,他还可以很冷静的分析,秦王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要怎么样,才能挽回嬴政的心

同样的情况,在韩非做了出来,李斯却感觉到了真真切切的失望。

或许,那是因为前世李斯第一次见到嬴政的时候,那个孩子却已经是威武的少年,折梅轻嗅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普通少年,却好似降临人间的神祗。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位横扫*的君王确实是一位接近于神的存在,直到他死去的那刻,李斯一直相信,嬴政就算神,一位拯救他和万民的神。

如果这样一位神无情的错怪了李斯,李斯自然不会心生怨恨。

可韩非不同,在李斯的心目中,韩非是君王,但更是自己的挚友。

虽然李斯心里清楚,韩非这样对自己,有他的理由,但他却忍不住感到失望和怨恨,因为那不仅仅是君王对自己的猜忌,更是朋友对自己的背叛。

想到这里,李斯忍不住把韩非和嬴政之间做了一个比较。

韩非精通帝王之术,他写成的著作就连秦王都深深为之震惊,但实际上,作为一位君王,韩非却是不如嬴政的。

嬴政手腕强硬,只要是对他不利的人和事,他都能毫不犹豫的除去。

譬如在成蟜叛乱,宗室逼位之时,他就曾经想过除去秦国宗室。在赵太后和嫪毐的两个儿子威胁到王位的时候。他就能毫不犹豫的将他的两个弟弟杀死。当他羽翼丰满,不需要吕布韦的,他可以将曾经的仲父吕相赶出咸阳,最后将他逼死洛阳。

和赢政相比,韩非还是太优柔寡断了。

如果他决心和宗室站在一起,韩非就应该干脆点杀了他,现在就只是将他这么关着,不动他也不伤他,让人实在看不透,韩非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斯这样胡乱的想着,笔下也不知写了什么东西,渐渐的,一阵困意来袭,脑袋低垂着,李斯竟然就保持着跪坐的姿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斯隐约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宽厚的怀抱轻轻揽住了他,鼻尖淡淡的兰草香味,让李斯有一种自己还在苍山书院的错觉。

那个时候,他与韩非还不是君臣,他们互为挚友,什么权谋利益都跟他们没有关系,那个时候的他们,是多么的快乐……

脑海中浮现出从前种种,李斯下意识的往那个怀抱中蹭了蹭,身后那人微微一楞,叹息样的声音在李斯的耳边响起:“师弟,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

李斯猛然睁开了眼睛,鼻尖依旧残留着兰草的香气,但揽住自己的,分明是一袭华贵蓝衣,国以蓝色为尊,非王族不可用。

李斯猛然清醒,挣扎着便要起身,可因为跪坐的时间过长,双腿已经麻木了,原本是想远离身后的韩非,一个不稳,李斯无力的倒了回去,脑袋枕在韩非的身上,双眼正对着韩非的脸庞——李斯现在并不想看到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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