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素穗血色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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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大小子被剥光了吊在旗杆上,做薄皮光猪。你知道什么是薄皮光猪?”舒七吐了口口水问宝生道。宝生摇摇头。

“薄皮光猪,就是把人吊着,大冷天的用雪水浇透,浇一通水就等着片刻,等着身上结半层薄冰,然后用带钩子的皮鞭抽,那人身上都结了冰,被鞭子一抽,那血肉连皮都能打下来,然后再浇水,再等着结冰。那大小子被打得浑身都是血凌子,就剩一口气了,瞪着眼睛伸着脖子竟也不嚷嚷一声,倒是那女人跪在大营前的雪地里不停的哭,不停的喊连承宗的名字,李尧明大都督在营里听得实在不忍,出来命再打了一阵子便打了圆场,压下了此事。终是没要他的命。”

韩云谦知道这些事情的渊源,此事听得当事人说起往事,也忍不住一阵唏嘘感叹。

舒七是个粗人,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受:“这小子真是命大,被打成这样拖回去炕上躺着,就硬挺挺的躺了半个月,竟然也活了过来,你看,他额角那疤痕就是那时候打下的,那一鞭子打的血珠子直冒,眼睛都是红丹似的。嘿嘿,要是鞭钩子歪了,就是个瞎子了,嘿嘿,那打鞭子的是我兄弟舒六,他把式好,一打一个准,从不打偏。”

“后来他捡回了条命,李尧明大都督就让他随身跟着处理些事情。那一年,柔然部老单宇呼业俺答急于扩张,李尧明将军亲自带兵进入草海谷,不料被奸细下药,旧疾复发,我们十万人被围在了里面,吃喝全断,整整挨了一个月,不断突围也不见朝廷来救援。十万人,就只剩了几千人被那连小子带了出来,我那打鞭子的兄弟就是那时候被埋在了草海谷里面,再也没出来。”

舒七说起了伤心事,拉拉扯扯又说起其他。宝生却听得心直往下沉,沉的都提不起来了。连曜仿佛是个绕不去的名字,在哪里都和他打上交道。

正元节上无端端被他抓住挡了刺客的剑锋,命在刀上。后来被他粗鲁又无礼的闯进闺房,威胁自己,那时候对他真是既怕又恨!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并不那么讨厌他,也愿意和他说说心里话,虽然他总是板着一张臭脸,一开口便嚣张的惹人生气咬牙。渐渐的,他似乎毅然站在中间,甚至隔阂了她与谢家哥哥。对于这个渐渐清晰的念头,宝生吓了一大跳!

那时候听得杏仁说起谢家哥哥和皇家公主走的很近时,心里不是不温温难过的。后来在西南镇上,当那些衙役吹锣打鼓扛着指婚的皇榜从面前大摇大摆走过时候,她心里难过的像是落了风,但失望之下更似乎堪破了自己和谢家哥哥的身份前途。

连曜有时候借题问起她的心事儿,她也半真半假说些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的酸话,可心中还是惹不住的难过,自己再也不复是那个心无芥蒂,鲁莽无瑕的自己,那个花树下脆脆为自己折梅的清朗如玉身影也似乎已经渐行渐远!

小艇进入一片芦苇荡,茂盛的水草两人多高,将船身包裹起来。小艇行走的缓慢起来,阿木约布在舱头用长长的木浆无声息拨开绵绵絮絮的芦苇。入夜的寒风极是冰冷,吹的人头疼欲裂。宝生这时才发现自己口鼻厚重,着了凉。人就是这么怪,真的身体不舒服了,反而想不了太多的杂念,宝生甩了甩头,似乎想把所有的烦心事摔开,只想躲避进混沌黑暗的梦中。

又不知多了多久,听得阿木约布在舱头唤道:“起来,起来,到了。”舒七也警醒起来,见阿木约布已经在木栈的杩头上拴好了缆绳,便想跳上栈道。却被阿木约布拦到:“你,殿后,让大人和,小姐先上。”

舒七想想也是,便扶着韩云谦和宝生上了栈道,又将另一艘船上的马匹牵过,刚递过些包裹事物,突然见阿木约布解了缆绳甩开,有一脚发力将艇身踢出老远,事情突然,舒七被噔的不稳,一屁股跌坐到舱边。阿木约布挟持了韩云谦很宝生飞身冲到远处圆石堆后隐蔽起来。

舒七是武人,脑子奇快,知道事情有变,翻身想跳上栈道。不料芦苇荡中迷雾中飞出一片羽箭,直逼的舒七又飞进舱内,趴在船底躲避起来。

阿木约布挥挥手,又是一片羽箭射出直插小艇乌篷数寸。舒七大怒,反手捏住大刀戟,向上劈开乌篷,乌篷应声裂出两瓣跌入水中。舒七顺势掂着舱头飞身跳上栈道。

刚刚立足,又是一片箭花飞来,舒七大怒道:“你他奶奶的,是人是鬼出来对面啊。暗里放箭算什么本事,我舒爷爷还不怕你们了!”

话音不落,刀戟不停,生生挡住了一片箭头。阿木约布冷哼一声,一把点了韩云谦和宝生的穴道制服,翻身跳出圆石堆。阿木约布对出大刀,直向舒七命门。

舒七急着想就出韩云谦和宝生,心神略分,刀戟和阿木约布的武器硬碰硬的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两人武器相交后同时后跃,阿姆约布双脚一挺狠狠地踩到舒七腰眼之上,舒七万万没想到阿木约布轻功如此好,如此之快。阿木约布的刀尖已接着冲力直指舒七的咽喉。

血撒无声,染红了静谧的芦苇荡。

阿木约布收回大刀,嗖的做了哨子,湖上隐蔽的武士应召跳出集结听命。阿木约布不慌不忙走到韩云谦和宝生面前,做了个揖,用极其纯正顺溜的汉话安抚道:“让韩大人和姑娘受惊了。只是少主有命,要阿木约布保护两位,不得已用了这样的法子除去不相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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