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剑（2 / 2）

似有无尽的凄凉。

眉间尺向前走了几步，

急切地问道：“

娘，到底是什么事啊？”

莫邪站起身，

神情严肃地说：“

是你父亲的仇！”

“父亲的仇！

父亲有什么仇啊！”，

眉间尺惊急地问道。

莫邪抬起头，

两眼闪烁出，

怕人的光芒，

用饱含沧桑的声音说道：“

你的父亲原是一名铸剑的名工，

奉命为吴王铸剑。

他每天挥汗如雨，

经过三年的锻炼，

终于炼成了，

两把绝世的宝剑。

后来，

他去给吴王献剑……

我天天等啊，

夜夜等，

直到我的眼泪哭干了，

他也没有回来……”

莫邪说完站起身，

揭去床头的木板，

点亮一支松明，

擎在手中，

走到门后取过一把锄，

交给眉间尺，

轻声说道：“掘下去！”

眉间尺的心扑扑乱跳，

他一锄锄掘下去，

掘出来的都是黄土。

渐渐地黄土的颜色，

有些不同了，

翻上来几块烂木头，

锄尖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眉间尺伏下身，

将手伸下去。

指尖一冷，

犹如触碰到冰雪，

有一股寒气弥漫上来。

一把纯青、透明的剑，

就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握住剑柄，

将宝剑提了出来。

那把剑若隐若现，

闪烁在青光之中，

让星月和松明，

骤然间，失去了光辉。

眉间尺仔细凝视，

从剑影中看见自己，

剑影仿佛照进心中，

让他全身热血沸腾。

有一种感觉，

如水波扩散，

融入茫茫的海波，

显影于云天。

那片青光从窗棂里溢出，

充塞在天宇之间，

漫过对面树林，

照亮起伏的山峦。

耳边传来娘亲的声音：“

孩子，

你要用这把剑，

为你父亲报仇！”

眉间尺拂拭着宝剑，

回过头冷静地说：“

娘，你就放心吧，

我一定会用这把宝剑，

把吴王的头颅割下来！”

莫邪看着儿子，

心中难以割舍，

她强忍着哀愁说道：“

孩子，早些睡吧，

明天还要赶路呢！”

眉间尺裹好宝剑，

放在枕边，

沉静地睡去……

莫邪看着儿子熟睡的模样，

失望地长叹，

压抑的感情涌了上来，

让她彻夜难眠。

莫邪在昏黄的灯影下，

缝补儿子的衣衫，

缀上细密的针脚，

染上点点泪痕与血斑。

就这样一针一针刺下去，

针针仿佛刺在，

娘的心间……

当听到鸡鸣的时候，

雾气蒙蒙，天还没有亮。

莫邪把缝补好的衣衫，

叠得整整齐齐，

独自呆坐在床边，

心中黯然神伤。

眉间尺听见鸡叫的声音，

翻身从床上爬起来，

莫邪急忙走上近前，

亲手为他披上衣衫。

群星静静地闪烁着，

像是慈母的眼睛，

房门被轻轻推开，

眉间尺跨出房门，

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远处树林的阴影，

是一种凄凉的美，

在每一片叶尖上，

都挂着晶莹的露珠。

眉间尺走过树林，

看见颗颗露珠，

闪烁出耀眼的光辉，

像是娘亲的眼泪。

翻过几道山梁，

他向着茅屋的方向，

远远望去，

只见那里跳动着，

无情的火光。

跳动的火光将天空映红，

缭绕的火焰，

在茅屋周围打着旋，

裹挟着阵阵浓烟，

弥漫于天空。

火苗忽地窜起来，

吞噬了整座茅屋，

眉间尺迎着呼啸的风，

大声呼喊：“

娘！娘！娘！”

喊声穿过树林、山谷，

久久地，

在天地之间回荡……

第四章

眉间尺肿着眼睛，

无精打采地走在驿道上，

全身毫无知觉，

心里隐隐疼痛。

此时，天已大亮，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

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推开，

商贩和行人，

朝里面拥了过来。

眉间尺夹在人群中间，

被挤来挤去，

脚尖不知被谁，

狠狠踩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身后的宝剑，

还好，剑尖没有滑落出来。

从城门里闪出两名军士，

高声喝道：“

躲开！躲开！都躲开！

吴王就要出城了！”

喊声未落，

一群弓箭手骑着骏马，

飞奔而出，

他们身背弯弓和箭壶，

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飞扬的马蹄，

掀起滚滚尘烟，

火红的战袍，

纷纷迎风飘扬；

身上银色的铠甲，

在阳光的照射下，

闪烁出，耀眼的寒光。

商贩和行人急忙躲到一边，

孩子的哭泣声，

母亲的呼唤声，

混杂在一起，

让大家辨别不清。

卖水果的老汉，

果摊被扬起的马蹄掀翻，

水果跳跃着滚落一地。

老汉急忙弯下腰，

拾取地上的水果，

马背上的军士，

挥舞手中的皮鞭，

狠狠地抽在老汉的脊背上，

大声喝道：“

老东西，还不快滚！”

老汉略显迟疑，

军士抬手就是一拳，

打得老汉头晕目眩，

身形不停地摇晃。

老汉的两颗门牙被打掉了，

他捂着嘴巴，

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

在碧蓝的天空之下，

绣着豹纹的旌旗，

迎风猎猎飘扬。

刀枪剑戟密如丛林，

在锦绣的华盖之下，

坐着骄纵的吴王。

一群拥着盾牌的武士，

紧紧护卫在他的左右，

行进的队伍，威武雄壮。

百姓纷纷跪倒在烟尘之中，

高呼‘吴王万岁！’，

这欢呼之声犹如江海滔滔，

瞬间传遍四方。

吴王得意地向下望去，

只见大路两边，

黑压压跪倒一片，

人人神情慌乱。

混乱之中有人高声喊道：“

吴王讨伐楚国，

问鼎中原，

紧闭城门，

不得放奸细入内！”

两扇城门‘轰隆隆’关上，

吊桥在滑轮的牵引下，

缓缓升上城头。

城门紧闭，

将城内城外隔绝，

想要入城的百姓，

全被隔在城墙之外。

杀父仇人近在眼前，

跪在地上的眉间尺，

挺起身，

想要抽出身后的宝剑，

斩杀面前骄横的吴王。

眉间尺的手刚刚伸出去，

就被人死死按住，

他朝身后瞥过去，

发现一个黑衣人，

向他送来警示的目光。

千军万马扬尘而去，

吴王在护卫的簇拥下，

越来越远。

眉间尺懊恼地看着黑衣人，

心头的怒火郁郁勃发，

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当胸就是一拳。

这一拳打在胸口，

像是打在青石上，

沉闷之极。

眉间尺吃惊地看着黑衣人，

把他从上到下，

仔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他黑发长须，

目光炯炯有神，

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

像是血色的熔岩。

黑衣人对着眉间尺嘿嘿一笑，

伸出手，扣住他的手腕，

然后，飞起一脚，

正好踢在他的胸口。

眉间尺立刻飞了出去，

身子摔在货摊上，

翻滚着跌落下来。

眉间尺刚从地面上爬起来，

黑衣人纵身一跃，

飞到他的面前，

一脚踩住他的后背。

眉间尺费了九二虎之力，

却不能挪动分毫，

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敌人，

竟然无法脱身，

只能自认倒霉了。

黑衣人踩着眉间尺的后背，

大声问道：“

快谢谢我啊，

今天要是没有我啊，

你早被砍成肉酱了！

臭小子，

吴王是怎样的人物，

你能到他的近前吗？”

黑衣人抬起脚，

眉间尺从地上爬起来，

呆呆地看着他，

觉得他说的话有些道理。

黑衣人向远处的山峰一指，

压低声音说道：“跟我来！”

黑衣人的身影飘然而逝，

只见人影晃动，

健步如飞。

他在人群中穿过，

每当要撞上行人的时候，

都能闪身避开。

眉间尺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跌跌撞撞，

不是撞到了路上行人，

就是碰着别人的肩膀。

眉间尺一路跑过来，

接连跳过几个货摊，

跑过酒店的门口，

踢翻了门前的酒坛。

他经过一位女子的身边，

脚下掀动的风，

卷起她的衣裙。

这位女子急忙捂住裙子，

脱口骂道：“

谁家的小子到处乱撞，

没长眼睛啊！

呸，居然敢招惹老娘！”

眉间尺在路上左晃右晃，

惹得周围骂声连连，

他抬头向前望去，

黑衣人的身影，

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眉间尺加快了脚步，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黑衣人翻过了一道山梁，

躲入松林之中。

第五章

眉间尺跑入松林之中，

阳光从枝桠之间透射进来，

在地面上，洒下点点光斑。

有稀薄的雾气，

在松林之中回荡，

在一片幽暗的寂静之中，

蝴蝶飞舞，飘忽着身形，

似在捕捉光线的变幻。

空中飘散着潮湿的空气，

隐约送来松脂的微香，

无数的青藤，

盘绕在遒劲的树干上。

树枝上缠着条条藤蔓，

悬在半空中，朝地面低垂。

松树的叶子像是针一样，

一簇簇向外伸长着，

每一根松针，

都那样坚硬有力。

在松树上面长着，

一个个椭圆形的果实，

分成一层层的鳞片，

紧裹着希翼的种子。

见有人来，

站在松树上的小松鼠，

晃动着毛茸茸的尾巴，

惊慌失措地逃走，

它沿着树干向上攀爬，

转眼消失在枝桠之间。

碧绿的苔藓，

成片地生长在潮湿的树干上，

它们吸取空气和水，

为自己增添生命的绿色。

松林里摇曳着神奇的光影，

映在衣衫上，轻轻地摇晃。

在这片松林之中，

只有两人的脚步，

踩踏着枯枝，

发出阵阵细碎的声响。

黑衣人突然停了下来，

站在一块青石的面前，

眉间尺追到近前，

立刻瘫坐在地上。

他大口喘着粗气，

晶莹的汗珠，

沿着额头纷纷滚落。

眉间尺抬起手，

用衣袖擦了擦，

脸上滚落的汗珠，

发现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

他抬起头看那个黑衣人，

居然连大气也不喘气一下。

黑衣人背对着眉间尺，

平静地说道：“

你在这儿等我，

不要走开啊！

天黑之前，

我会来找你的！”

说罢纵身一跃，

消失在浓密的松林之中……

眉间尺坐在青石上，

感觉黑衣人的行为有些古怪，

但是他报仇心切，

不愿多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一阵倦意袭来，

他舒展全身，

躺在青石上，

沉沉地睡去……

一轮红日缓缓地下沉，

朦胧的暮色，

逐渐将大地笼罩，

松林里的光线渐渐暗下去，

到最后变成一片黑影，

什么都看不清。

在这片黑影之中，

升起许多微小的光亮，

原来是萤火虫，

点亮了神奇的荧光。

飞舞的荧光，

在树林之间穿梭，

忽明忽暗，

飘向远处的天空。

那飘忽的点点荧光，

如梦似幻，

好似天上的繁星。

山风呼啸，

隐约传来野兽吼声，

眉间尺从睡梦中醒来，

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像是波浪轻颤，

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他坐了起来，拉紧衣领，

出神地望着天空的上方。

星光闪烁，

月光轻盈地洒落，

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

树林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哨音，

只见黑影一闪，

黑衣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在他的身上背着一只野猪，

不断有殷红的鲜血，

从野猪的伤口处渗出来。

黑衣人把野猪掷到地上，

在周围找了些干枯的松枝，

聚成一堆，

然后在树干上取下松脂。

他将松脂堆在树枝的上面，

从怀里取出火镰，

擦了一下将它们点燃。

从树枝上升起，

一股呛人的浓烟，

火苗从浓烟里窜了上来，

将他的面庞照亮。

在跳动的火光之中，

那双红眼睛更加怕人，

他掏出一把匕首，

把野猪肉割成碎块，

穿在一起，放在火焰上烧烤。

野猪肉在跳跃的火焰之中，

发出‘吱吱’的声响，

黑衣人不停翻转着肉串，

好让猪肉受热更加均匀。

肉串在火中，

逐渐改变颜色，

慢慢变得金黄。

过了不一会儿，

一股浓郁的肉香，

从上面飘散出来。

黑衣人把肉串取出来，

在上面洒上芝麻和盐巴，

递给身边的眉间尺

眉间尺接过肉串，

一阵狼吞虎咽。

黑衣人摆弄着匕首，

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俯下身让匕首接触火焰，

匕首的颜色渐渐变得赤红。

黑衣人将匕首插入岩石，

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吴王豺狼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