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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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战斗的号角便在涅县响起

窦开图谋上党日久,派遣过来的间者按照他的意思,偷偷躲在山林里制作冲车、云梯等物事,眼下分给千余人,也像模像样,很能拿得出手。但在窦开的眼里,他带来的每一个部曲都是极为宝贵的,不可随意被消耗掉。是以推着冲车、云梯等上前,与第一波冲击城墙的,都是这些天他派人在涅县西北扫荡,掳来的村民与流民。

被太原窦氏精锐部曲趁夜扫荡,驱赶到军阵之前的百姓一面哭喊,一面迫不得已地顶着鞭子前进,谁满了一些,压阵的士兵便是一通劈头盖脸地痛打。这些穿着单薄,绝大部分都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百姓推着诸多藏了士兵的攻城器械,战战兢兢地向城门靠去,偏生稍微靠得离城墙近了些,毫不留情的滚石与檑木,就将很多倒霉鬼砸得再没了人形。

被抓来的百姓在城头下哭嚎,城头上的守兵们也不住打着哆嗦,有些甚至脸色泛白,差点吐了出来。

他们大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应征入伍就为了混一口饭吃,最大的行动也不过是去镇压镇压趁机挑事的流民,连山贼都不怎么招惹,何尝见过这般惨烈的场面?更别说有些人的家就在涅县外的村子,也不知这些被抓来的百姓之中,有没有自己的父老乡亲,下手也不自觉地迟疑了好几分,若非上峰来回巡视,说不定有人就会直接瘫在地上。

关松站在第三道土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全无退避之意,赵涛更是冒着对方透过来的巨石,站在城墙之上指挥。见县令亲自督战,县尉声嘶力竭地指挥,好些士兵都咽了口唾沫,心中生出无穷的勇气与豪情,动作更卖力了三分。

涅县县丞刘阁匆匆攀上第三道土墙,走到关松身边,满面忧色怎么也掩饰不住,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对方守着东门的人,唯有两百,进攻的也多为手无寸铁,或是拿着竹棍木棒,临时被裹挟来的流民,咱们何不选一队人马……”

“这种时候,怎能分散兵力?”关松毫不犹豫拒绝了刘阁看似诱惑的提议,正色道,“东门那边,只要咱们拖了几天,女郎带来的兵士,就能将他们悉数吃掉。这种时候让没下过战场的兵士们去,他们连手中的兵器都别想举起来,只有被歼灭的份儿!”

虽几番扩建,日渐繁华,但涅县归根到底,还是个较为普通的县城,也只在县城的东面与西面设了城门。西面由于面对外界,防卫森严一些,在城外的百姓也少一些,东门则相反。

关松先前以为,对方会选择绕路,主攻东门,次攻西门,以牵制涅县内的兵力,便先派人去给许徽送信,希望许徽带人将敌人包抄。但窦诚性子不好不假,却非无能之辈,他知自己兵力不足,后继无力,打定主意速战速决,便也不管东门所谓的“防守力量较弱”,而是集中绝大部分的兵力,猛攻西门,又分出一小部分兵力,裹挟百姓绕道,进攻东门。

不,与其说是进攻,倒不如说是拦截。

说到这句话,关松的视线重新回到激战的城楼,神色虽镇定如昔,但熟悉他的人,都能捕捉到他眼里隐隐的一丝忧虑,因为就在刚才,赵涛命人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先头几架冲车与云梯之中藏的,竟不是兵士,而是被赶鸭子上架的百姓。

很显然,窦诚这是仗着数百个间者在上党带了半年,造出颇多器械,才敢拿其中的一部分来当做诱饵,消耗涅县内的滚石、檑木、滚油与诸多木柴。

尽管在心中诅咒了一千遍一万遍窦诚,咒骂他这样拿人命不当回事,将来一定会有报应,可无论关松还是赵涛都明白,由于对战事的不了解,他们还真的如了窦诚的心意,在见到冲车云梯快到城下的第一时间,就将最大的滚石砸了下去,结果呢?死得全是上党的百姓,窦氏的部曲也不知伤亡了几个。偏生东城门也受到攻击,连出城采石伐木都做不到。

如果能选出一支部队,冲破东城的封锁……刘阁的提议萦绕在关松的心中,让他也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关松就再次否决了这一点。

无论从武器还是从心态上来说,装备精良,血腥凶残的窦氏部曲,都不是从未经过战争,兵士只有武器,没有盔甲的涅县守卫所能抵抗的。正如他所说,哪怕没有骑兵,他若组织人冲出去,也只有被人切割分化,再注意吞吃的下场——哪怕对手不过是几百流民与两百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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