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箭双雕(2 / 2)
“娘娘可不知道,这夏侯府的五小姐如今可是极乐的话题人物,奴婢听说今日一早,皇上就派李公公去宫门口候着这位五小姐呢,还说要她一起听曲子。”
“看来皇上是真喜欢这个丫头,从前倒不见得他有这么上心,只是听说夏侯府如今有丧事,这小丫头至少要守孝三年,可苦了皇上相思啊。”皇后骆氏说着话,却瞥到舒妃早已按捺不住的拧起了眉,她不禁淡淡一笑,转而对湘妃道:“说起来,这小丫头还是湘妃的侄女呢,以后若是进宫,你们终究彼此守望相助,倒也不失为后宫的乐事。”
这话明显有讽刺之意,也暗指湘妃终于要失宠了,得她宠爱的不但姿色不如她,还是她的亲戚,就好比一根刺,不痛不痒的扎进了肉里,摸上去总归不舒服,而且,这话也是故意说给舒妃听的,果然,舒妃听罢立马对湘妃有了戒备之色,她甚至觉得夏侯嫣是湘妃故意安排着接近皇上的。
湘妃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知道皇后的挑拨之举,她只是淡淡一笑,回道:“皇上喜欢谁是皇上的权利,我们这些做妃子的岂能妄言,况且花无百日红,没有这丫头也有别人,总是防不住的。”
舒妃却得意的接过话题道:“的确,花无百日红,只要知道皇上当下最喜欢谁那便好了,至于明天的事,谁能说的准。”这意思就是让他们都看清形势,即便那夏侯嫣日后会进宫,可也是三年后的事了,最起码这三年内,自己的恩宠不会少,其他人还是靠边站吧。
湘妃不屑的在心头冷嗤,面上却笑的和善:“妹妹既然这么得皇上宠爱,可否告知皇后娘娘,皇上现在到底在何处?这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寿星却未到,不如麻烦妹妹跑这一趟去把皇上请来?”
舒妃得意的眯着眼,笑道:“我当然知道皇上在哪儿,皇上不就在倚梅园吗?”
可是才说完,舒妃才知道这是湘妃的圈套,那倚梅园向来不让外人进入,湘妃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指皇上并非对她宠爱有加,否则也不会不带着她进入禁地,这也暗指了她没什么了不起,如果这时她一时意气真去找皇上,只怕会身首异处,好个湘妃,倒惯是个会激人的。
舒妃正准备反驳,却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她侧目看去,只见盈盈而来的男子一袭紫袍,妖媚动人,白发齐腰随风而舞,眉心一点血色炽焰,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红唇微启,含笑若桃,好不艳丽。他本就挺拔,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带动起长袍飘逸,好不俊美潇洒,偏偏那双眸子生的阴鹜,叫人不禁胆寒。
来人正是东方魅,宫里最具话题性的人物,他张狂的扫过殿下的云云众人,只是冷哼一声,便坐到了位子上,那位子和皇后齐平,可见地位之尊,下面的人敢怒不敢言,纷纷高呼道:“恭迎西宫娘娘。”
东方魅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好了,别装客气了,都起来吧。”
皇后面上不悦,甚至恨不得立刻将东方魅宰了好为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奴婢报仇,可是如今她也只得忍耐,东方魅也懒的搭理皇后,而是看向一旁的舒妃:“咦?你是谁?”
舒妃自然听过东方魅的名头,只是做宫女那会不得见,如今见他这般嚣张,不禁懊恼,她扬起头颇为得意道:“臣妾是皇上身边的新人。”
“新人?我最讨厌新人了,是谁让你来的?”东方魅不客气的道,随即看向皇后骆氏,皇后骆氏淡淡回道:“这位是舒妃。”
“原来这就是那个据说和夏侯家的五小姐张的有五分相象的舒妃啊,你过来给我看看。”东方魅向来没规矩,即便对皇上心爱的女人也不例外。
舒妃自然明白皇上喜欢自己的原因,只是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说还是头一次,况且她如今可是皇上的女人,这东方魅未免也太过分了,见皇后和湘妃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舒妃不禁愤愤道:“西宫娘娘,虽然你位份比臣妾高,却也都是皇上的人,即便对臣妾有不满,惩处臣妾的也应该是东宫之主,并非娘娘啊。”
“你这是在反抗吗?那么我告诉你,你惹的我不开心了。”东方魅搓着手指,说的漫不经心。
舒妃以为东方魅似乎有所顾忌,随即更加轻狂道:“今日是皇上的寿宴,西宫娘娘也要给皇上留些面子,事后怎样处罚奴婢,皇上自有定夺。”
“啧,这是拿皇上压我呢。”东方魅突然手指一顿,竟笑的魅惑天成。
舒妃吃不准眼前的人到底要怎么样,见皇后似乎根本不想管这档子事,她索性硬着头皮死撑,只等着皇上赶快到来,能为自己做主。
“不用看了,皇上来了也没用。”东方魅冷笑一声,随即一挥袖,身后的小太监们立刻抓住了舒妃,舒妃断然没想到,东方魅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虽然之前也听说过他惩治过嫔妃,可都是选在无人的时候,悄悄弄死的,甚至连个尸首都找不到,如今众目睽睽,他竟也敢动手?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我可是皇上如今最宠爱的人!”
“最宠爱?你是说这张脸吗?来人啊,给我刮花了。”说完,几个小太监已经从腰间掏出了薄薄的刀片,冲着舒妃便是一顿狠划。
“啊!”只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压过丝竹之声,明显破坏了气氛,人们立刻噤声,有没见过血的小姐已经吓的脸色发白,躲进了自家母亲的身后。
舒妃的一张脸被刮的血迹斑斑,早已面目全非,她狰狞的拧着一张血污的脸,破口大骂道:“妖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啧,啧,看来舒妃还是太舒服呢。”东方魅轻抬了抬眼皮,一个小太监忙掏出一个小罐子,随手一扬,只见罐子中流出了不少白黄色的液体,小太监胡乱的在舒妃脸上抹了抹,又从另外一个太监手里接过准备好的瓷瓶,他的手抖了抖,瓷瓶里的蚂蚁便纷纷落在了舒妃的脸上。
钻心的疼痛让舒妃又是一阵哭嚎,东方魅觉得刺耳,赶紧捂住耳朵,有兴趣的看着。
这时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一幕,紫燕在宫里多年,也是听闻过东方魅手段的,落在他手里最好的死法便是一击毙命,若是运气不好,是要生生被折磨致死的,就好比舒妃这样。
“怕了?”夏侯嫣握住紫燕的手,淡淡道。
紫燕收敛了恐惧之色,垂下头道:“奴婢只是……只是……”
“你害怕是应该的,今天这样算是轻的了,怪也只怪这舒妃侍宠而娇,平白惹来这场灾祸。”
“小姐,你如今和东方魅结盟,难道你不怕……”
“一个人若没价值,势必会如蝼蚁般任人踩踏,虽然我也恐惧这样的结局,但他毕竟帮过我。”
可是被这个男人帮真的是好事吗?紫燕抬眼看去,心里又是一阵慌乱。
这时,只听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众人皆吸了一口气,齐齐叩头道:“恭迎皇上!”
南宫无庸一身明黄色宫装,龙腾祥云的九五至尊,保养的极好,行动起来也是英姿飒爽,威武天成,只是他的神色向来平静,让人抓不住他的心思,那双眸子却满是杀戮。
他冷眼扫过众人,再看看急于向自己求救的舒妃,淡淡道:“平身吧。”
他甚至没多看舒妃一眼,只是淡淡道:“阿魅,你的手段可是退步了呢。”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却听东方魅懒懒的声音再次响起:“若不是看在皇上宠爱这贱人的份上,我也不会让她如此舒服了。”
只见他眼眸一紧,随即对小太监们点了点头,一个小太监立刻拿出红色的瓷瓶,轻轻一倒,瞬间出来的蠕虫吸附在舒妃的脸上,她惊呼一声,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强大的吸力吸住,全身抽搐起来。
那蠕虫本是乳白色的身体,逐渐吸收着血液变成了红色,身体又慢慢长大,肿胀起的身子几乎透明。
舒妃本还如玉的肌肤,渐渐变成枯柴,两只眼睛深陷进去,像一个充满恐惧的黑洞。
有人恶心的强忍着,却不敢说话,却听东方魅丝毫不在意的道:“便宜了这贱人。”
这也算便宜?众人听罢更是一片肃静,只有丝竹声绵绵的传来,好不悠扬。
“皇上,臣妾等候您多时了,还有各位大臣们,想来也等着开宴呢。”皇后骆氏一副讨好的样子,南宫无庸轻瞥了她一眼,随即道:“开始吧。”
丝竹声更胜,伴着飘然而来的少女翩翩起舞,彩绸如泉,挥舞如虹。
歌舞酒肉,美女如仙,不一会便让大家忘记了刚才的血腥,沉静在一片灯红酒绿中。
贺词在一阵阵掌声中不断的诵念着,来自各个府的奇珍异宝堆砌成山,撩人心神。
忽然,曲音一变,激昂的鼓点声震耳欲聋,穿着红衣劲装的女子手握红绸从天而降,她们似乎都有功夫,竟能在绸缎之上舞蹈,气势如虹。
她们正中,一红衣男子手舞长剑,银光闪闪,抛出的绒球之上,一彩衣女子横空翻着跟头,好不灵动。
夏侯嫣一眼便看出那是太子南宫霄和九公主南宫灵,二人的表演赢得一片喝彩,夏侯嫣抿嘴笑笑,低喃道:“倒是下了功夫的。”
果然,曲毕,南宫无庸大加赞赏,各自赏了不少好东西,九公主性子活脱,欢喜的上窜下跳,太子倒是淡然,只是下意识的看向夏侯嫣,今日夏侯嫣和往日那般素雅,可是偏偏在一众莺莺燕燕的女子中分外出挑,从前他不觉得她有什么特别,可是如今见她却总是心里痒痒的很,想起那些斗嘴吵闹的时候,总是觉得甜蜜非常。
“咱们的太子殿下似乎很喜欢夏侯家的五丫头啊。”东方魅没事找事,他突然一句,果然引得南宫无庸的注意,见太子神色慌张,南宫无庸也顺着视线看去,看见静静坐在席间的夏侯嫣,眼眸一紧。
这时,夏侯嫣突然起身,在紫燕的陪同下离开了,南宫无庸面无表情的看着,半响道:“朕有些醉了,要去喝些醒酒汤,顺便换换衣服,皇后在这里主持吧。”
皇后和湘妃都是何等精明人,自然知道了南宫无庸的用意,索性都没说什么,太子见父亲走远了,心却跟着慌了,他怒瞪着东方魅,却见对方不为所动,不免气恼道:“那不是你的爱宠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
“太子殿下是在教训我怎么做事吗?不过别怪我没提醒太子殿下,你那位雪妹妹貌似是跟着离开的,不知一会是不是有好戏看。”
太子听罢赶紧望去,的确没看到夏侯雪的身影,他心里一慌,夏侯雪莫不是想在宫里对夏侯嫣做什么?他心里着急,赶紧对母亲骆氏道:“母后,孩儿内急,先告退一会。”
皇后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湘妃却看得明白,她忽然手下一松,一杯酒水刚好撒在宫装上,好不狼狈,她尴尬的笑笑:“臣妾也有些醉了。”
皇后看了看,随即道:“你先去换衣服吧,这里有我。”
东方魅看着前后走开的几人,嘴角却是嘲讽的笑意,天已经黑下来,好戏终究是要上演了吗?
——
浮影和铁靖早已等候夏侯嫣多时,见夏侯嫣来了,浮影上前道:“小姐,二小姐派来的人都处理掉了。”
夏侯嫣点点头,道:“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浮影忙道:“放心吧,主子已经安排好了。”
“那我就等着看戏吧。”夏侯嫣笑笑,几个人黑色斗篷一遮,消失在夜中。
另一端,南宫无庸尾随着夏侯嫣而去,却不想对方突然没了踪影,正在狐疑间,忽然远处飘来了熟悉的曲子,是那日他们碰面时,他所吹奏的曲子,原来她真的对自己有意,竟那一次便记得了这旋律。
这是在故意引自己前来吗?自己诚心相邀,对方却拒绝,偏偏要来这一手,还真是……叫人心动,年轻就是好,花样百出,撩人心神。
南宫无庸摆摆手对身后的侍从道:“都退下吧,不要来打搅朕。”
南宫无庸独自一人寻着曲音离开了,吹奏之人对情感的把握恰到好处,却又十分缱绻,将一首相思的曲子吹的酥到了骨子里,四下无人,那人站在第一次他们相见的梅园中,月光皎洁,伴着柔柔的风,吹在她如墨的丝发上,那袭白衣将她的身段紧紧包裹,充满了诱惑,女子站在月光下,像一尊美好的白玉像。
“你是在等朕吗?”对方曲音一毕,南宫无庸便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
“你说呢?”女子的声音娇柔美好,像是天外之音,落在风中,好似带着好闻的梅香,叫人神往。
南宫无庸深吸一口气:“这是什么香料,真好闻。”
“你说呢?”
“你还真是调皮。”南宫无庸风流一笑,眼神迷离,他欲伸手去摘对方的面纱,却被女子灵巧躲开。
好似一阵风,南宫无庸却似乎舍不得这阵风从手边溜走,他追逐而去,触碰到的梅枝隐隐落下残雪,迷住了他的眼。
“啊。”女子脚下一滑,险些落了地,只是身后猛然一双有力的手拉住她,顺势将她拉入怀里,女子明亮的眼睛好似天上的繁星,却又那般勾人心魄。
南宫无庸打横着将她抱起,笑道:“好个小妖精,看我不吃了你。”
而另一端,湘妃只怕南宫霄因为一个女人惹怒了南宫无庸,她向来知道南宫无庸的无情,若是因为一个女人有损太子的根基,她是断然要阻止的,在她心里,太子显然是埋藏在她心里永远的一个痛,她不能让他冒险。
可是才一出圣龙殿,身后的婢女就被人打昏,她刚想要呼救,只觉得眼前一黑,也没了知觉。
南宫霄追着夏侯嫣的身影,可是每次只看到衣衫一闪便又消失在角落,他急急追上去,生怕对方出事,却不想抬头一看,竟已到了含湘殿。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忽听屋内传来一声惊呼:“啊!”
“嫣儿!”南宫霄第一反应便是夏侯嫣出事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的飞奔而入,室内一片幽暗,没有掌灯,床榻上似乎躺着人,他的心一阵紧张,轻唤道:“夏侯嫣。”
空气里是暧昧的香气,怎么都觉得香过了头,南宫霄步步靠近,却觉得身子越来越热,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可是明知道不对,却还是放心不下,想要掀开纱幔看个究竟。
只是脚步越是靠近,心却越来越把控不住,甚至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反应,他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这是个局。
然而纱幔打开,眼前的女子却真的是夏侯嫣,只是赤着身子,无比的香艳,他下意识的呼吸一滞,竟有种不想离开的冲动。
手不听使唤的慢慢靠近,在触碰到对方冰凉的皮肤后,终于无法抑制的整个人扑了上去,满室的幽香飘散,隐在暗处的那双眸子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轻轻的带上了屋门。
浮影几个飞步来到西宫后花园,夏侯嫣正漫不经心的喝着茶,看着漫天的烟火,她两步上前,复命道:“小姐,事成了。”
夏侯嫣点点头,浮影便退了下去,已经明白了一切的紫燕不解的道:“小姐,这二小姐怎么生出了勾搭皇上的心思?”
“她本就野心勃勃,你以为她看上太子是为什么,无非是想要日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再加上太子对她言听计从,更是一个不错的傀儡,而如今她心思变了,无非也是被我当日的话所触动,知道索性等,不如先下手为强,说穿了只是怕我早她一步登天,并生下皇子,她是何等骄傲的人,岂会输我一头?如果我进了宫,她见了我势必要磕头,以她的性子定然不会,所以她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原来如此,难怪小姐故意透露出和皇上的细节,还有这次准备吹奏的曲子,原来只是为了成全二小姐,可是她若得了势,对我们也没有好处呢。”
“可是她在府里一日,我终究不能断了夏侯家的根基,她进了宫她的手自然伸不了那么长,她以为得到了好时机,对我而言也未必就是吃亏的,况且太子经此一遭,怕是和二姐再无可能。”
“可是我瞅着太子殿下是真喜欢小姐您。”
“紫燕,你终究对男人抱有幻想,自古男子三妻四妾,对谁说的上真心二字,而在太子殿下心里,二姐姐始终是一个梦,只不过这个梦太过遥远,而我恰恰填补了他此刻的空虚,说起来,我也不过是替代品,这样的感情我还不屑要。”夏侯嫣看着远方,冷冷一笑。
紫燕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还是忍下了,夏侯嫣看看她,只是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是湘妃娘娘。”
紫燕不否认的点点头,夏侯嫣站起身,缓缓走到了亭子外的玉桥边,悠悠道:“湘妃娘娘想要自己的爱情,又舍不得荣华富贵,再加上此次有了这个把柄在我们手里,他日夏侯家出事,她才更会置身世外。”
原来如此,紫燕点点头,终于明白了一切,心里却不得不佩服夏侯嫣的心思细密。
月色如银,落在清冷的夜空好不孤单,夏侯嫣拍拍紫燕的肩道:“好了不要再想了,看看时辰,也该到我们上场的时候了。”
“小姐这是要……”
夏侯嫣狡黠而笑:“捉女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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