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1 / 2)
罗喜儿看得出王氏就是个迷信的人,再加上对平时的作为有些心虚,就比一般的人更加疑神疑鬼了。她装作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真的梦见了。这样的事哪能胡乱说的。听我爹说,爷爷精神很不好,背驼得厉害了,说一句话要喘上好一会呢。似乎在下面过得不咋地。”她晓得罗老爷子老年的时候,背是有点微驼的,因为身体差说话也是有点气喘的。所以罗喜儿一开口就把王氏给镇住了。
她一边说一边仔细地瞧王氏的脸色,继续往下说:“爹看了很难过,就问爷爷是咋回事了。爷爷说他睡不好,吃不香,耳朵总是嗡嗡地响个不停,似乎是有人在他耳边一直叨咕着啥抱怨着啥,就是不让他睡个安稳觉。爷爷就问是不是我爹这个老儿子一直对他不满,在责怪他没把老么照顾好,没帮到老么娶上媳妇,没能帮老么教养孩子。我爹直摇头说没这回事,他活得好好的,媳妇孩子也都好着呢,他啥也不抱怨。爷爷就说几个孩子当中他最愧对的就是我爹这个老儿子了,可我爹都没怪他,那还有谁有资格去怪他呢。爹说他不晓得,爷爷不相信就一直瞧着爹看,瞧得爹心里都发毛了,就醒过来了。二伯娘,你说爷爷他要是找不出来是谁在埋怨他不让他睡好觉的,那爷爷是不是就要给每个亲人都托个梦问一问呀?”
王氏跳了一下脚,嚷道:“我咋知道呢。他不要给我托梦了。我不想见到他。晦气。”
罗喜儿心里发笑,这王氏肯定是心里发虚了,连自个儿的声音变调了也没察觉。
她慢条斯理地继续胡扯道:“哎呀,二伯娘,这先人要托梦,谁能阻止得了呀。我听人说,这先人给自家的亲人托梦,要么是因为他们还有事儿放不下,还有心愿或需要让亲人去帮忙打点;要么就是在世的亲人们太念叨他们了,或做了啥事儿让他们不高兴了。爷爷托梦给我爹,不就是对我爹有愧,心里放不下么。我还听说了,你要是念叨着先人的好,他们也会保佑你好,你要是总是抱怨来抱怨去的,不让死去的人安生,他们才懒得保佑你,惹他们生气了,说不定以后就噩梦不断,阴魂不散咧。二伯娘,你对爷爷分家的安排不满意,还霸占了分给我爹的屋子,你说,爷爷要是晓得了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回来找你呀?”罗喜儿一狠心,就干脆来了个*裸的威胁,只对心里有鬼的人有效。
王氏惨白着脸,嘴唇有些发抖,脑子里同时在激烈地斗争着,信与不信。过了好一会,还是霸着屋子的念头占了上风,她自我安慰地想,老爷子要是真的心里有气,早就显灵来找她算账了,这都十几年了,还不是屁事都没有。这么一想,她就又心安理得起来了。接着她就愤恨无比了,差点就着了这死丫头的道儿了,又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心虚,没做亏心事,她脖子一梗双眼一瞪罗喜儿,“你从哪听来的鬼话?满嘴的胡说八道也不怕下拔舌地狱。我又没天天念叨你爷爷,我怕啥?你们别以为扯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能吓唬到我了。”倒是晓得要避开不提霸占屋子的一事。
四祖奶奶冷笑一声,打断了王氏的话头,“达荣媳妇,你还死鸭子嘴硬,蛮不讲理呀。你当年能在公婆病重、小叔子年幼的时候闹分家,个中是个啥情况,你们一家又为啥要一心求得那新屋地,你自个儿心中有数。别以为把过错都推给了别个,再哭嚎上一嗓子,就能把事儿给糊弄过去了。咱要不要再来说道说道当年的事儿?好让你那不知情的弟媳妇一家子也晓得下,到底是谁满嘴胡话,最该下拔舌地狱。哼,死不悔改,我看你们两口子以后有没脸去见地下的老祖宗。”她已经有些不耐烦这个强词夺理,有完没完的泼妇了。
王氏怔住了,脸色也变了几变,狠狠地瞪着一双眼睛。她晓得这老太婆今儿个是要跟她较劲上了,帮定了老四一家。要她把屋子让出来,门都没有,要当众掰扯当年如何闹分家的细节,她也有所顾忌,老头子那边也不会饶了她,那眼下只有先倒打一耙了。她脸上的表情从阴晦到青筋暴起,接着是暴怒地跳起来,手指了这个又指那个,乱指了一通后大嚷:“你这是仗势欺人哪,你们这是以多欺少欺负我一个人,你一个老辈人了,伸那么长的手去管别人家的家事,就有脸了呀,老拿那些陈年旧事来说道,有啥意思呀?我就是有错儿,这都过二十年了,还不能饶过么,还要把我往死里逼么?我有脸没脸,我自个儿明着呢,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这两间旧屋子谁说了都不算,这就是咱们家应得的,今儿个就是老爷子从地里蹦出来让我挪地方,我也会这么说的。他要是真能蹦出来,这家就得重新再分了。”
罗喜儿之前就见识过两次王氏的胡搅蛮缠,但对比今天这一次的水平,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大概达到了登峰造极无以复加之势了吧,被扒出来了做事不厚道,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对长辈也不顾忌了,甚至对祖宗也不畏敬了。她最后倒是承认了,分家时,老爷子没把东屋没有分给他们二房的。可承认不等于接受。她就只认一个事实,这样子的安排不合理,这东屋理应是他们二房的,如果她不点头,谁也不能夺走。所有有理有据的事实都被王氏的撒泼态度给一一地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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