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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会听见的……
这句话几乎深深地刻进了她长达一年的时光里,然后埋进了心底。
许多人或惋惜或敷衍地对她说过,她也对自己说过。
有时候有些事说多了就会成真,好的坏的,都有可能。
顾辛夷盯着所谓的秦湛微博头像看着,耸立的雪山下方是缭绕的雾气,有一缕橙色的光线破开层叠的云障,山峦形状独特,像是个硕大的冰激淋甜筒。
还是她最喜欢的纯牛奶口味。
顾辛夷鬼使神差地关注了他。
她的微博除了用来看些搞笑视频和实时热搜就是个摆设,可突然又关注了一个人之后,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微博有些不一样了。
贾佳叫了声她,热水是定时供应,到了时间就会停水。
顾辛夷看得专注,这么一声喊让她一个激灵,把手机掉到了地上。
她忙捡起来,屏幕却已经碎开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周遭还有细碎的条纹。
“没事吧?”贾佳很自责。
顾辛夷不怪她,伸出手指在屏幕上面滑动了一下:“触屏没事,只是钢化膜出了问题。放心啦,明天我就去换一个。”
贾佳点点头,却还是说:“到时候贴钢化膜的钱我支付宝转给你。”
顾辛夷拿了换洗的睡衣,把头发扎起来盘在脑袋顶,揪了个丸子头,她也点点头,那颗黑黑的丸子就随着动作晃啊晃:“可以,不过主要责任在我,咱们一九开吧,你一,我九。”她若是拒绝,贾佳会一直有疙瘩。
贾佳被她呆呆的样子萌得一脸血,托着腮帮子看了好一会,才继续和新闻部的人讨论。
她这边已经完毕,只差交付给美工和排版做最后的收尾。
等顾辛夷洗了澡出来,贾佳就把最后版本给她看。
贾佳最终还是没把那段“□□拳玩赛车”的言论写进去,这一点上,她遵循了秦湛的意愿,其余内容增添删改不多,只是在最后出现了没有的一行字。
“特别感谢顾辛夷同学为本次采访提供便利。”
“这是什么鬼?”顾辛夷将字体放大看清楚,有些头疼。
贾佳很得意:“这是我们商量后一致决定的,没有你,我们这次采访肯定成不了。”
新闻已经发出去了,顾辛夷再反对也没有意义。
次日是周一,一清早就是高等数学,往常顾辛夷一定会睡得早早,让自己不至于在课堂上打瞌睡,可不知怎的,她现在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打开了秦湛的音频文件,插上耳机,一遍一遍地听着。
秦湛的声音清冽干净,在深夜里,天地之间都湮灭了声息,她的世界里只听得到他的语句。
忽而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夜里下了一场秋雨,落了一地寒霜。
顾辛夷觉得有些冷,过了一会儿又觉得热。
她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先是一片刺目的白,再是深邃可怖的黑,最后黑白交织间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像是冰川融雪,清清泠泠。
她睁开眼睛,是贾佳再喊她:“辛夷,你发烧了,我帮你请个假,高数课就不去上了。”
顾辛夷烧得有些蒙,她想开口,喉管却干涩地厉害,最后从鼻腔里发出“嗯”的声音。
贾佳帮她泡了冲剂,又加了点消炎药,让她喝了,便急急忙忙出门上课了。
顾辛夷是风寒感冒,有些来势汹汹,再加上亲戚刚巧一同造访,更加难受。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宿舍里空荡荡的,大伙都在上课,落地窗关得严严实实的,窗外是秋风吹落梧桐叶的呼啸声。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设计,顾辛夷从床上下来想拿了温度计再测测体温。
她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手脚发软,不小心就撞到了头,本来晕晕乎乎的脑袋就更晕了。
她顿时眼眶有些发涨,从抽屉里拿了水银温度计又爬上床去。
手机就摆在床边,量体温的时候她解锁看了看,一夜过去,音频还在继续播放。
她按了退出键。
消息栏里有许多提醒。
q.q里老顾和她发了许多最近应酬吃过的美食,还跟她说等她回来了,一家三口就可以每天一家吃过去,叫她在学校里要好好注意身体,最近要降温了,要裹得严实一点。
他还发了几张照片,是他和岑芮女士给她买的衣服,快递已经在路上了。
照片里拍进去了他和岑芮女士的脸,应该是商场里工作人员帮忙拍的,都是笑眯眯的。
老顾五大三粗,岑芮女士高雅富贵。
顾辛夷把99的聊天记录看了好多好多遍,然后回复说:“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今天高等数学课老师布置了好多作业,我得好好加油!还有,爸爸又变帅了!”
老顾同志回复神速:“是吗是吗?我也觉得我最近特别帅来着。你妈老说我胖了,还是咱们家花姑娘有眼光。”
顾辛夷回复着有些想哭,掰扯了个理由下了线。
她又去看微信的新信息。
岑芮女士总在微信上给她分享开心消消乐的通关消息,最新一条是今天早上288关过关。
她也发了衣服的照片过来,说,这都是妈妈选的,你爸选的那些可都丑死了。
两夫妻总爱斗点嘴,往常家里小打小闹之后,老顾同志一阵伏小做低,甜蜜话一箩筐。
但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大学明明和星城每隔多远,地铁高铁加起来不过三个小时。她开心的时候不是很想家,被高数c语言烦得头疼的时候也不想家,但现在宿舍里空空荡荡就她一个人,她就很想很想家了。
她好想回去。
生病的时候老顾总会花姑娘长花姑娘短地念个不停,岑女士也会从天上掉下来洗手作羹汤。
她在和岑女士的微信对话框界面上停留许久,好多委屈想说,最后只变成了一行开心的笑脸。
报喜不报忧。
她已经长大了。
微信里还有些聊天消息,顾辛夷扫过去,秦湛的消息在最后,他发了一条语音消息,时间是9点43分。
她按了播放。
“好点了吗?”
宿舍里依旧是空荡荡的,凉意从落地窗的缝隙和门板的缝隙里渗透进来。
秦湛的声音依旧清澈干净,她一遍一遍地放着,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落在她碎了的手机屏幕上,泅开了一朵一朵的水花。
她吸了吸鼻子,打了字又删除,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回复。
体温计在她咯吱窝里夹了十几分钟,远远超过了。
顾辛夷看了看温度,37度6,低烧。
她把温度计收好下床,洗了把脸,梳了头发,去外面买点东西吃。
宿管阿姨那又寄放了给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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