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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对魏溪的感情极为复杂,说魏溪是他们的女儿也言不符实,一直以来基本都是魏海魏江那两兄弟带着魏溪东跑西跑,有时候孟氏都有种错觉,感觉儿子不是在带妹妹,而是养媳妇似的。
当然,这种想法在魏溪日渐显露出的超出常人的心智时就自动打消了。怎么看,那两个傻儿子都只有被魏溪差遣的份吧?
因为丈夫的突然受伤,孟氏几乎是六神无主,这位出嫁前靠父兄,出嫁后靠夫君的女人,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勇气和坚强全部用来跟丈夫私奔了。
每日里一心一意的守着丈夫,谁给家人做的饭,谁拿银子请的大夫,谁给了家人安定,她一概不知。
一直到,家里的米缸眼看着就要空了,孟氏才在长子的提醒下清醒过来。
没有银子就没法给丈夫买药,没有银子就没法给丈夫好饭好菜休养生息,没有银子……第一次,这位身出名门的官家小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很穷这个现实。
忧虑之下,她直接病倒了!
到了如今,偶尔想起当年自己的无能,孟氏都深深的愧疚。
也是那之后,魏溪彻底支撑起小小的一个家,指点兄长们有目的性的采药,怎么分卖野味获得更多的银钱,怎么让一家人吃饱穿暖。无形之中,魏溪担起了父亲的责任,给家里所有人指点了明路,又敞开母亲般的胸怀,包容了家人所有的依赖和信任。
孟氏在丈夫床榻醒来的时候,几次都看到夜幕下魏溪忙碌的身影,恍惚觉得那个小小身躯中似乎有个成·人的魂魄。
“是我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孟氏眼角含泪,“在魏溪的心里,也许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如吧。”
魏夫人急忙安慰她,孟氏眼泪根本就止不住,这话她含在心里无人可说,“他们两兄弟怨我呢!怨我拖着夫君不肯来皇城,否则魏溪又怎么会一个人在宫里苦苦挣扎,被人蹉跎呢。如果我们夫妇早一日归来,夫君的冤屈就能够尽快洗清,魏溪就不用在宫里给人做小伏低,朝不保夕。她好歹也是我们的孩子啊,哪怕不是我亲生的,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那样,她好歹也是官宦人家的嫡女,不用去那宫里被人践踏。”
魏夫人听到魏溪不是亲女的时候人就整个怔住了,猛地扣住孟氏的手腕问:“魏溪不是你亲生女儿,那她是谁家孩子?”
孟氏摇头:“我也不知。夫君山上打猎,因为暴雨几日未归,回来的时候就抱着她。我起初还以为是夫君在外面的孩子,所以……”
所以最初对魏溪是不闻不问的,架不住两个儿子没见过那么小的女娃娃,捧在手心里,每日里欢天喜地的妹妹妹妹的叫唤。
魏溪那孩子也的确不讨喜,抱回来整日里哭都不哭一声,给吃的就吃,不给就饿着也不吭声,撒尿在身上屁·股上的肌肤都泡烂了,如果不是夫君发现,家里人都不知道。
为此,孟氏还没少受到家里男人们的冷待。
魏夫人对余下的话都充耳不闻,脑中不停的回响:魏溪不是孟氏的儿子,她从哪里来?为何对自己这个义母依赖又信任,为何对魏熹十年如一日的操劳而毫无怨言,为何不顾自己的女儿身强行跟着丈夫儿子们去了边关?
魏溪生前太多的异状如雨后春笋般的冒了出来,太多的问题想要得到答案,魏夫人有一种错觉,她觉得这一切并没有随着魏溪的故去而埋葬,还有一个人可以替她解答,可以给她一个完美的答复。
魏熹,她的亲生女儿!
魏溪觉得娘亲最近十分的奇怪,时不时望着她发呆,好几次欲言又止。魏溪回想了一番家里是否发生了什么坏事,左思右想,无非是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胡氏一个人就解决了。哦,三嫂高氏又病了,这个嫂嫂意外的身子不好,隔三差五的就生病,不过,这也不是魏夫人看着她发呆的理由。
魏海魏江来过之后,魏溪就抓了这两兄弟做了壮丁,让他们去寻找一些穷苦人家读不起书的孩子。
皇城其实也有朝廷开设的书院,私塾也不少。不过,但凡什么东西只要是处在皇城里,那身价就格外的高。原本是给平民百姓开设的书院,开始还只是商贾之家送自家的孩子来读书,后来工部的学子们因为偏科厉害,也都送来书院深造,再后来,武将世家中一些不爱习武的孩子也送来了书院,人员就暴涨,留给平民孩子们读书的名额就越来越少。
穷苦人家的孩子在书院很难生存下去。书院也像一个小朝廷,适者生存,欺凌其实无处不在,怎么制止都没有用,久而久之,除非是一门心思要发奋图强的孩子在苦熬,其他平庸的基本都难以在书院呆下去。
私塾相比书院,束修倒是不多,可是教书的秀才们根本没法与朝廷开设的书院中的老学究们相比较,如果父母打着让孩子们识字的想法,送去私塾读个一两年还是好的,大多贫民都付不起读书的银子。
魏溪的书院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只给贫民孩子们读书,她自己的说法是:“权贵之家不缺银子,宠溺点的直接让孩子们在自家族学上课,打着苦其心志的孩子都送去了书院。书院里龙蛇混杂,就一点,不是有权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平民人家送去了私塾,再富裕点的,请了先生到家里教书也是不错。只有贫民,父母穷了一辈子,因为没有银子他们的孩子也不识字,没有手艺,靠什么养活自己和家人?偷趴抢,害得不是自己是其他奉公守法的百姓。还有灾年流浪来的灾民,被家人抛弃的孤儿,这些孩子不是不想读书,只是没地方给他们读书,没有人给他们书去读。我的书院,就是为了他们而开。”
魏海想得透彻:“只读书有什么用?秀才们不照样养不活妻儿。”
魏溪道:“所以啊,我不单要教他们识字认字,还得教他们读书做人的道理,还有就是手艺。我的书院不单只教书,还要教刺绣女红,厨艺木工,还有武艺拳脚。”
魏江咋呼:“还要招女学生啊?”
魏溪眼睛一瞪,道:“难道就你们男人要读书,我们女子就活该大字不识啊?江哥哥你是这种想法的话,那你也别来帮忙了,你这尊大佛我还请不起。”
魏江嘀嘀咕咕:“不帮忙正好,我找人打架去。”
魏溪冷哼:“去吧,你这种人也只会用拳头教人做人了。”
魏江眉头一挑:“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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