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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开门声响起,金台上的花烛烛光轻轻晃了一晃。
陈曦抬起头来,两只好看的大眼睛中盈盈泛着水光:“公子回来了?七公子那里怎样?”
顾璋拿起桌上茶水一口饮尽,对着陈曦连连摆手:“吐了好些个血,总算是醒了,刚刚把华先生都给请来了。”
陈曦拿起酒杯走到顾璋身前:“早在过来之前就知道你们府上事情多,咱们且先把这个喝了,我再陪公子说说话。”
顾璋拿起那合卺酒杯,方欲入口之时却狠狠往地上掷去:“他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生在我这日子里说着这种东西,诚心跟我过不去不是!”
陈曦垂眸,在嫁过来之前,她就知道二阿兄和四郎之间多有龃龉,观之四郎颜色,就知道此话不假。
顾璋见新娘低头不语,伸出手来将她的面庞捧起,却在对上眼眸的一刻愣住神色。
顾璋自幼没有接触过太多女孩子,尤其是有仪嘉这样的小阿妹珠玉在前,看什么样的女公子都只是觉得肤浅。
仪嘉虽说是个女公子,但实则好些时候比男孩子都要争强,大多数时候在学里也没有半分女孩样子,玩开时候比顾钟更是要疯很多。
顾璋一直以为好女孩就应该是仪嘉那样子,明艳活泼,仿佛身上有太阳一般源源不断的能量。
可陈曦同他认知的一般女孩的确大有不同。
她温雅,沉静,柔和的眼睛好似一泓深潭,只是单单去看一眼,能够洗去他的一切暴躁与烦郁。
他轻轻亲了亲她的额头:“吓着你了?咱们安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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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嘉拿过蒲扇,帮着顾宪在炉前轻轻摇了几下:“难为你这些天亲自守着为阿钟熬药,你们院子里的一干草木倒是长得愈发好了。”
顾宪勉力地笑笑:“都是被药气给熏的。说实话,我之前也总有些看不惯你,觉得你什么都有了,有阿父阿母的喜欢,有阿兄们的疼爱,好像天生下来命就跟别人不同似的。如今经历了这事情,旁的人躲着我们这里还来不及,也难为你愿意时常过来看看。”
仪嘉又轻轻扇了两下炉火,对着顾宪唏嘘道:“阿父嘴上还不服软,心里还是惦念着阿钟的。说到底,这里面也有我的不是……”
却被顾宪给打断:“哪里就是你的缘故。环阿娘也没少跟阿钟说远着那周处机,多去跟二阿兄亲近,可奈何他就是死活听不进去,如今这般可不就是自作孽的么?原本总是说说闹闹时候不觉得什么,可如今,华先生都说熬不过秋去了……”
顾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仪嘉忙开口去劝:“这个点阿钟也该醒了,快生擦干眼泪别叫他看见听见。华先生只不过说熬过秋去就有七分把握,哪里说什么熬不过秋了?我不许你这么咒他!”
顾宪抹干了眼泪,对着仪嘉道:“这药也该好了,燕儿滤好之后就可以给阿钟端去。我先去洗把脸上个妆,你先进去看看他吧。”
仪嘉带着丫头入了顾钟房间,发现少年仍旧在床上深深沉睡,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只叫仪嘉想起落在枝桠上的蝴蝶。
快些好起来吧,阿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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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造恢宏的大殿之内,少年皇帝脸庞上面俱是哀乞之色:“顾公,多少年来,朕都没有求过你什么。当年董贵人之事,朕怕你为难,一声旁的也没有说过。现下朕求你一语,饶周处机一条性命,可以么?”
顾鄂答得爽快:“他不是心心念念蜀中的么?好,孤放他去。只是这一辈子,他再想着入京可是不行了。”
赵阔苦笑,留一命就算好了,哪里还能要求顾鄂更多呢?
“朕想最后见他一面。”
顾鄂冷笑:“也只能是最后一面了。”
周处机来得比赵阔相像中还要快,他不过刚刚叫了一桌酒席的功夫,外头就有内宦来报,说是周大人已经被人送了过来。
是了,周处机如今被软禁家中,只要顾鄂发话就能来了。
赵阔对着那内宦吩咐:“叫他进来。”
周处机瘦了整整一圈,看来这一连串的事件对他的确打击不小。
赵阔挤出笑意对他招手:“朕已经跟顾公谈妥,之后你去皇叔那里,就不必再为京中事情烦忧了。”
周处机听得此话一愣:“顾公肯放我走?”
赵阔苦笑:“只是以后再要相见怕是不能了。”
周处机将酒杯拿起后一饮而尽:“这不是我想要的。”
赵阔道:“可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尽力了。
周处机笑笑:“再是也无法挽回了么?”
赵阔不答,却不想周处机起身,迅速拔出腰间长剑抹上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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