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少年,算命伐（1 / 2）

苏妩自然是知道的。

她的耳朵灵敏得很，夸张些说，在她一百米之内，于她而言，基本上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外面那些守兵甫一传开吕蒙擒住太史慈的消息苏妩便已经知道了，她知道的时候，只怕比邓当还要更早一些。

听到这个消息，苏妩倒是很高兴，于孙策而言，他得了吕蒙和太史慈二人自然如虎添翼，于吕蒙而言，他出头之日即在目下，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苏妩日行一善，眼见结局很不错，感觉自己劳心费力折腾这么久总算没白干，便决定出去走走犒劳一下自己。

她出去的时候吕蒙刚刚被孙策叫走，其他人正在换岗的时候，她无意被一群人跟着，是以留了张字条说自己要出去走走，叫诸人不必担心之后，便牵了自己的小公主慢慢悠悠晃了出去。

泾县风景甚好，更有后世李白称赞胜过若耶溪的泾川，虽然如今正是战乱之年，但山川秀色却并不因此而减少半分，苏妩许久不曾出来远游，如今独身行走在山水之间，倒是乐得自在。

她没什么目的，便信马由缰，随着小公主的性子乱跑，小公主一直被拘束了许久，如今得了机会自然任性玩耍，见苏妩也不牵制，便撒开了丫子四处转悠，一会啃草，一会仰着头咬果子，跑跑停停，却是走到了一条川流边。

日色正好，洒在川边，漾起点点碎金，浮光闪动，一层层鳞波摇荡，忽而水鸟翩然掠起，实在有隐世桃源之感，小公主似乎也被此处景色迷住，竟然也不再乱跑，小碎步跑到河边，弯着脖子要饮水。

苏妩见她娇懒，揉一揉她脑袋，干脆也翻身下来。她见到远处太阳隐没在山之后，天色氤氲成一片浅桔黄色，忽然心有所感，随手折过一只草叶，挨在唇边试了试音，却是慢慢吹奏起来。

绿水青山隐隐迢迢，只是四周并无一人，不免予人一种凄清寂寥之意，苏妩横着草叶起了个调子，更为此情此景填了一丝涩然。

也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有人应着她的拍子唱了一曲，唱的是乐府中的曲子《战城南》。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声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

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这首《战城南》，是为哭悼在战场上死亡的士卒而作，战士朝出而暮不归，死于疆场无人收殓，只能为乌鸦所啄食，战争之惨怖，不免让人心惊不已。此调极悲极古，那歌者声音听起来也并不很大，吐字还带着些边地之音，却自有一种低沉悲怆之气，苏妩所吹之曲竟和此人的歌声有一种奇异的契合，汇合成极浓烈的深沉与悲哀，她本是兴之所至随便吹了一段，听到有人相和，却是为他歌声所动，心中惨戚，认认真真配合着他吹完了一支曲子。

那歌者唱到最后八字“朝行出攻，暮不夜归”时，似是想见了那些死在沙场中的无名士兵，歌声中透出说不尽的悲慨之意，他一连唱了三遍，方才悠悠收尾，苏妩听得动容，放下叶子半晌没有动作，本来在一旁饮水的小公主也似乎为这歌声所动，水也不喝了，尾巴也不摇了，睁着一双大眼睛侧着头望着苏妩，好半天方才蹬蹬蹬甩开蹄子，也不理苏妩，踩着水就往岸上跑。

苏妩见她忽然使起了性子，只能站起来捉她，一边掸裙子一边转身要过去追，正要抬步，却见小公主正甩着尾巴围着一匹比她高了一头的大白马转来转去，丢脸的是，人家似乎还不怎么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