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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仁瑜一直相信着只要这些钱还在增加,笙歌或许就会有一天回来向她伸手说:“我需要一笔旅费,去找我心爱的人”。
因为,笙歌可是长命百岁的人鱼、能活千万年的“龙子”啊!他怎么会死呢?他怎么可能会死呢?他一定不会死的,一定不会先自己这个凡人一步而死的,他一定只是像信里写的那样,只是回海里去了,只是因为海里花不了人类的钱所以才把他的财产寄存在自己这里的。
终有一天、终有那么一天,或许是自己垂垂老矣的时候,笙歌这位活了八百五十年的祖宗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用那张不符合他真实年龄的正太脸笑着喊自己:“阿瑜”。
“……”
为梅仁瑜披上披肩的海洋看见梅仁瑜分外伤心的脸,心中充满了向着梅仁瑜咆哮的苦涩冲动。
看着我呀,回答我呀。我不是才是你的丈夫吗?我们不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吗?为什么还要去想一条人鱼的事情呢?为什么不能只看着你眼前的我呢?
海洋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内心如此自私地呐喊着。可是,有另一种情绪战胜了这些自私,让他只是把梅仁瑜拥进怀里,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这种情绪名为:感谢。
是的,笙歌夺走了梅仁瑜的视线,又那样卑鄙地用一页信纸永远地活在了梅仁瑜的心中。可若是笙歌没有出现,梅仁瑜一定不会有所改变。那么钻牛角尖的她一定不会拥有接纳他和他身份背景的豁达。而他,只会在暗处动手脚的他,大概永远都不会被梅仁瑜真正地接纳。
笙歌的出现改变了许多的事情,改变了许多的人。同时也改变了他和梅仁瑜之间相互折磨、至死方休的结局。所以他感谢笙歌,感谢笙歌带来的一切,也感谢……笙歌的不辞而别。
笙歌如果一直在梅仁瑜的身边,他或许会出于嫉妒而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也说不定。
……是的,他就是这么可怕,这么疯狂,这么不可理喻、蛮不讲理的人。
“仁瑜姐,”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海洋还是习惯这么称呼梅仁瑜。
“笙歌一定就在那片海里。”
月光下的海面沉静地起伏,如同一盘银色的细沙。涛声远远地传来,像是低低的絮语。天空深邃望不见尽头,而银色的海就连接着尽头的世界。尽头的世界是未知,也是希望,是幻想中的理想乡。
梅仁瑜望着那片海,仿佛看到了笙歌的眼眸,听到了笙歌的声音。
他点头,像以往那样因笑眯了眼,尾巴在地上一拍一拍,笑道:“嗯。阿瑜,我就在这里。”
“就在你的身边,就在你看得到的距离,就在你听得见的地方。”
梅仁瑜轻吸一口气,热泪洒落在海洋给她披上的披肩上。她先是缓缓地点头,然后微笑起来,朝着那片深邃的海用力地颔首。
是啊,笙歌一定就在那里,始终没有离去。只要自己没有忘记他,他就永远驻留在自己的心里。和海洋一样,会如此温柔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梅潇潇揉着眼睛爬下床来起夜。起夜回床她发现她的滴滴不在。她的滴滴不在她身边多半就是回妈妈身边了,所以她跑到了有爸爸和妈妈在的主卧门口,准备把滴滴“抓”回去继续陪着她,直到她睡着。
主卧的门难得的大开着,梅潇潇一眼就看到了窗边依偎着的父母,然后她看见妈妈的身边,滴滴就站在那里。而她的滴滴又一次流下了眼泪。
从来没见过滴滴哭的梅潇潇一天之内看见滴滴哭了两次,这让她几乎叫出声来,她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缩到了墙边。平时眼睛最尖的滴滴居然也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梅潇潇在墙边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朝着房间里瞥去。她看见她的滴滴分花拂柳一般走到了被爸爸抱紧在怀里的妈妈身边,用他那实际上根本摸不到任何东西的手指轻轻地去拂妈妈眼角的泪珠。
当然这一次,滴滴的手指还是穿过了梅仁瑜的脸庞。
『……』
滴滴无可奈何,却依旧是笑了。他发不出声音来的。所以尽管他的嘴唇在翕动,梅仁瑜也不可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梅潇潇刚生下来第一次睁眼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到滴滴,她和滴滴相处的时间已经长到她能看得懂滴滴无声的唇语。所以这一刻,当她看到滴滴对着一个看不见他的人温言软语的时候,她忘了躲藏,也忘了自己还在偷窥。
『………………』
滴滴的语速很快,说的话也不是梅潇潇看惯的那些老生常谈、唠唠叨叨,梅潇潇不能看懂滴滴对妈妈说的全部的话。
只是在滴滴笑着说“作为阿瑜孩子的干爹,我会保护好阿瑜和孩子们的”时候,梅潇潇终于明白滴滴不是“滴滴”。滴滴……他是想让自己喊他“爹爹”,可是他出不了声,自己又没把他的口型完全看懂,“爹爹”才成了她嘴里的“滴滴”。……糟了糟了,自己叫了那么久的“滴滴”……干爹、爹爹他会不会生气啊?
“潇潇……你站在那儿干嘛?过来吧。”
海洋先看见了女儿。他一边招呼女儿进屋,一边依旧抱着老婆的腰不松手。
梅潇潇见被发现了,扭捏了一下还是乖乖走进了房间,跑到了还在抹泪的妈妈面前。
“妈妈妈妈——”
“嗯?什么事、潇潇……”
为母则刚,不管先前留了多少眼泪,此时心里还有多少的挣扎,只要是到了梅潇潇的面前,作为母亲的梅仁瑜就会尽量换上一张娴静温柔的脸。
“爹爹他说他会保护你和我的……还有弟弟。”
说到“弟弟”的时候梅潇潇明显不大高兴——原来只属于她的爹爹还是要被分走的!不过嘛……爹爹说会保护弟弟的时候是笑着的,不让他保护弟弟他或许又要哭了。爹爹哭起来特别美特别漂亮,但是果然、爹爹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她希望爹爹能笑着,能像以往那样用最好看的笑容笑着,所以她不介意弟弟稍微分走一点她的爹爹。……要是弟弟敢分多了爹爹她就、她就揍他!不行,爹爹说了要保护弟弟的,揍了弟弟爹爹要伤心的,那就、那就——
“爹爹?”
海洋的表情隐约有些狰狞。他倒真想知道谁那么有胆量,敢和他抢老婆。
梅潇潇一点儿也没被她爸爸吓住,她知道她爸爸在她面前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的。于是就蹬鼻子上脸的跟她爸说:“之前潇潇弄错啦!不是滴滴是爹爹!”
“爹爹一直都守在妈妈身旁的!只是除了潇潇别人都看不见!他只能动嘴巴不能出声,所以妈妈才不知道他一直都在!喏——”
梅潇潇抓着梅仁瑜的手,用另一只手指向她的爹爹。然而梅仁瑜能看见的仅仅是墙边的书架。
“笙歌……?”
梅仁瑜抖着肩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野,她似乎真的隐约看到了朦胧的影子。
“啊!爹爹点头了!”
梅潇潇惊叫一声。梅仁瑜顿时往前想要去碰梅潇潇指的地方。
“笙歌——”
“别去。”
梅仁瑜被海洋拉住了。她回过头,看见海洋隐忍的神情。
“妈妈,爹爹让你别过去啦。你过去了也只会穿透爹爹的。呃……爹爹要我转告你,他很好。希望你和爸爸也很好。”
梅潇潇努力地做着翻译,小眉头纠结成一片。
“爹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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