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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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简陋的招待所里,金楚南躺在床上,满头大汗,眼球在眼皮底下转来转去,皱着眉头,嘴唇无声地开合着,仿佛陷入某种可怕的梦靥,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楚荆拿着刚拧过的湿毛巾,走出厕所,敷在他额头上,见金楚南昏迷中依然喃喃地说着什么,便低头凑近细听。

除了急促的呼吸声,什么都没听清,楚荆蹙了蹙眉,伸手摸了摸金楚南的额头,感觉额头烫得吓人,温度似乎比昨天输液前还要更高。

他低声问道:“楚南,你想说什么?想喝水吗?要不要我再去把医生叫过来?”

金楚南痛苦地皱着眉头,嘴唇开开合合,似乎无穷无尽的话语即将从他口中汹涌而出,然而楚荆却只听见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如同风过峡谷,又惶若苟延残喘的破旧风箱。

楚荆惊觉事态严重,悚然起身,当机立断去找医生。然而就在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的手腕突然被死死钳住。楚荆转头看去,金楚南倏地睁开了双眼,眼底漆黑如墨,似乎汪着一泓深潭,他强撑着病躯起身,问道:“居然今天要吊威亚?”

楚荆愣了愣,回道:“好像是。”

金楚南:“还是昨天那个地方?”

“我看看,”他昨天一直忙着照顾金楚南,没注意剧组的拍摄安排,金楚南一提,他想起统筹发到群里的拍摄日程表,便拿出手机,翻出来确认了下,点头道,“对,还是昨天那儿。”

金楚南随手拿起床边的外套,边往外走边说;“我去看看。”

楚荆急道:“外头山风那么大,你这个身体状况……”

没等他说完,金楚南就没了人影。

楚荆叹了口气,拿起钥匙手机,又从行李箱里翻出件厚厚的羽绒服,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金楚南和女主演在粗壮的树枝上站了约莫能有一小时

今天一整个剧组的状态都不对,工作人员不停地失误,先是摄影轨道架歪了,再是摄影师和录音师撕了起来,摄影师骂录音助理是废物,录音话筒老他妈入镜,把个小助理骂得狗血淋头,还把情绪延伸到了助理的祖宗十八代上。助理是录音师的侄子,录音师听不过去,让摄影师差不多得了。摄影师得理不饶人,一边继续骂录音助理,一边含沙射影刺挠录音师,录音师气不过,亲自下场和他撕了起来。

最后导演忍不了了,把摄影师录音师双双臭骂一顿。等这事儿解决了,灯光那边又出了岔子,架设灯光的脚手架突然零件松脱,上头的一个灯具哐当砸了下来,差那么一点儿就给站下头的场工开了个瓢。

俩演员还站在树杈子上,工作却一直开展不了,导演又急又怒,火冒三丈,发了一大通脾气,放言再出幺蛾子的都他妈给老子滚蛋。

磕磕绊绊了一通,总算万事俱备。

高高的树枝上,朔风猎猎,女演员一声大喝,一刀割开喽啰喉管,旋即一脚当胸踹去,穿着粗布匪服的喽啰脖子上血液喷薄而出,漫天飘洒,在空中弥漫出一阵血雾。

方居然尽职尽责地演绎着濒死的情态,手脚抽搐,面部表情狰狞,背上吊着一根几不可见的细线。他知道,再过几秒钟,他的后背将会撞上树干,预先处理过的树干会被轻而易举地撞断,届时,他只需要咬破口中的血包,喷出最后一口鲜血,再闭上眼睛,垂下脑袋,放松四肢,任由那根细线吊着他快速滑落。

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突然,方居然听见了“铮”的一声,似是钢线濒临断裂的绝望呼号,微不可查,但他仍旧捕捉到了,转瞬间,他便以一种自由落体的状态,从半空中急速掉落。

耳边风声呼哧,于轰鸣的风声中,他听见了一道肝胆俱裂的惊呼。

“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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