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晚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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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起,莲荷亭亭,三两蜻蜓檐下栖。

殿角琉璃瓦尖儿上,一连串的红灯笼微拂,吱呀吱呀,这欲盖弥彰的欢喜令人窒息。

殿外丝竹管弦,隐隐听得臣子们恭贺欢笑声,双喜临门天下庆,与殿内凝滞的气氛迥然不同。

一道殿门。一边是十里红妆华衣锦,一边是华衣下挣扎的虱子。

李赫咽了口唾沫,声音在殿内清晰可闻,他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太安静,太古怪了,若再没谁开个头,只怕活人都得闷死在里面。

“呃……晋王吾儿,江离江翰林,既已受了玉璧,承了姻缘,何不下跪谢恩呢?”

“多谢父皇赐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景霆当先开口,话是说周全了,身子却没动,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辛夷,似是询问。

辛夷咬了咬下唇,没吱声,而是同时看向了另一边的江离。

然后,她之前沉到谷底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跳出胸膛来。

数月不见,他似乎清减了,却更衬得他剑眉星目,脸部线条如琢如磨,一袭素衫无尘,依然是惊动长安的潘郎。

唯独,不知是不是由了连夜赶路入京,他眉间很是倦怠,脸色苍白得可怕,下颌几星青胡茬,风霜染襟。

他瘦了,他累了,他心苦了,他好像过得不是很好。

这是辛夷迸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旋即,忘了怨他的恨他的质问他的,也忘了昨日如何为他魂销骨碎。

辛夷乍然红了眼眶。

同时望过来的,是江离,不偏不倚,两个人的目光汇聚在同一条线上。

她依然青山眉,秋水目,骨里藏剑美人刀,然而人已经瘦了整整一圈,骨架子都撑不起衣服了。

她似乎还病重着,脸如金纸,眉心发黑,眼角残留的泪痕,是昨夜淌下的凝成了霜。

她好像,过得也不好。

江离也忘了,怨的不解的痛心的疑惑的,那一刻都忘了。

然后,也红了眼眶。

好久不见。你好像,过得不是很好。

相对无言。泪未落,唯有知君断肠。

麟徳殿又陷入了寂静。李赫高坐上首,摇了摇头,而李景霆和白莳则同时脸色微暗,讪讪不知所措。

李景霆心底一簇火苗蹭一冒,忍不住打破了凝滞:“江离江翰林,皇上御口已开,难道你还不懂规矩,不会下跪谢恩么?”

言语间带了淡淡的火气儿。却也将辛夷和江离间的相望打断。

江离收回视线,沉沉看向了上首的皇帝,再一开口,语调比冰还冷:“草民谢恩。”

四个字极尽倨傲,李赫却恍若看到了救星,终于有个缝隙,可以插话进去了。

“咳咳,江翰林,你这话就不对了。”李赫重新摆上皇帝的仪态,威声道,“朕为你和白莳赐婚,封了白莳郡君,也赏了你官位。你如今当自称微臣,可不是草民了。”

“是么?”江离不置可否,微微一笑,是冷笑。

皇帝李赫有点尴尬,只得又看向李景霆:“吾儿,朕让钦天监算过了,三日后就是好日子。礼部的筹备也诸事顺宜。如今尔等双双谢恩,此事就这也定下罢。三日后,六月十七,双喜临门,普天同庆!”

三日后,你嫁,我娶。

两双璧人,双喜临门。

殿中诸人都面露喜色,奔走贺喜,除了辛夷和江离二人,因为二人的脸色,在同一刻,冰冷到骇人。

江离喉结动了动,忽的迈步,向辛夷走来,越过白莳,无视李景霆,幽微的眸子好似要把辛夷整个人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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