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昏沉又来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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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里,他突然卖个关子,不往下说了。我却急得不得了,赶紧问到:“除非什么,你就直说。”

“除非,你有向死求生的心。痛念生死,觉时光之短暂。发心向道,看宇宙之无穷。”

他居然来了一句对联,工整且意味丰富,我不得不说,这个人的文学修养,也在我之上。

“也许你从哲学上,已经有这个意识。人的生命,不管是从空间的广度,还是时间的长度来说,与无限的宇宙相比,都如电光火石一般短暂狭小。也许你从身边人的事例来看,你也会发现,一切都在改变,生老病死,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经常突然发生。”

他说到我心坎上去了。我的父亲,在我没有见证的情况下突然死去,因为一只羊,太没道理。我的母亲,突然倒下,在一切抢救条件具备的情况下,我也没能够延长她的生命。

“这种最普遍的生命现象,是人类烦恼的根本原因。当年佛陀也是看到生老病死给人们带来的痛苦,才发心,要找出世间的大道,这才出家,寻找真理。所有修习佛教的成就者,最初都是这种真理的追求者。”

他继续说到:“为什么要拼命追求这个真理?佛陀可以一个人孤独地忍受雪山之苦六年时间?因为生死的逼迫,让人不得不抓住一切努力,来破解它。所以,不管是念佛还是打坐,只要你修行,最初的信仰,就来自痛苦的逼迫。当你真切地感受到这种痛苦,当你企图努力摆脱它时,你的道心就坚固了。”

我理解,这种对生死的决心,我还不够痛彻,所以,有时在打坐时,有点得过且过的心态,还自我安慰,这种心态是一种超脱。

“古人讲:若要人不死,除非死个人。这种向死而生的勇气,以哀兵必胜的态度,才有可能从生死轮回的牢笼中冲出来,成就超脱的大道。如果你连抱住一个观想的决心都没有,能够成就什么呢?”

此时,我的内心,充满了大惭愧。我这种态度和决心,甚至赶不上妍子,她都知道,要用自己尽可能的时间和努力,追求解脱。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你不相信它。我教给你的观想,你有可能在心底里认为,这也只不过是一种妄想。”

对啊,我经常怀疑,凭空想象的东西,值得我那么努力地记住它吗?我有时甚至怀疑,这种办法,是不是有点傻?

刘哥当然看出了我的心理活动,如果不是他的智慧过人,那就是他也经历过这个怀疑的过程。

“怀疑本身没有错,因为最大的成就,往往来自最大的怀疑。比如禅宗参话头,就是一个巨大的怀疑和问题,比如有一个话头是:我是谁?这就是自己怀疑自己,这个巨大的问题横亘在你的思想中,集中了你的全部注意力和热情,直到有一个,你的头脑中只有这个问题了。”

“那是一种什么状态呢?”我问到。

“我没认真学过这个法门,我想,那大概是有点痴呆傻

的状态。可以说是,整个心思都只有这个疑问了,为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除这个念头以外,对其它事情,完全就心不在焉。直到有一天,一个偶然的触发因素,或者听到一个声音,或者受到某个刺激,突然灵光一现,智慧被触发,大放光明,开智慧了。”

我读过这种故事,有个和尚是听到剖竹子的声音开悟的,有个女居士,是炸油条时,那油锅的声音而开悟。而著名的虚老和尚,按他的自述,他是因为打坐后,别人给他倒开水,开水烫了手,自己失手茶杯掉地上摔碎的那一刹那,光明现前。

“我说过,在没有开悟前,我们所有的信仰,都可以说是迷信。我们所有的观想,都可以说是假的。我们死都不怕,还怕上这个当吗?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这是上当呢?”

我怕我还不明白,就打比方。“你试着想想这个场景,后面一团火烧起来了,向你越逼越近,你必须过了这条河才有求生的机会。那么,这河上,只有一根看起来不太牢固的独木桥,你过还是不过?”

“当然要过,起码得试一试,不然,等死吗?”

“对了,此时,你根本不会去猜测去考察去验证,这个独木桥是否牢固,是不是别人设的陷井,你走上去,是不是桥会断掉,或者自己失足脚入深水之中。你想都不会想,对不对?”

“当然。”

“这就是了。死亡是必然发生的,而且在突然的时间,在你短短的人生,这是很少的可以确定的事。就如同那火过来,必然会烧死你一样。前面有条求生之路,哪怕有危险,毕竟还有生的希望,机率再小,你都得全神贯注地试一试,对不对,全神贯注。”

他重复了那个词,我知道,这是他强调的重心。

“所有事情,都有全神贯注的状态,这是做事有效率的基础。而一真法界,先别管真与不真,起码你先得达到一的境界,对不对?”

他这一说,我倒是明白了。我们做任何事情时,如果保持高度的专注度,就有效率。这就像是打靶时的瞄准,这叫有知有觉的瞄准,不知不觉地击发。因为瞄准是很难的事,人的心必须在这个视线上高度集中,靶心与准星与缺口之间的三点一线,必须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连呼吸都要减弱甚至停止,而击发,却不能耗费你过多的注意力,只是按习惯预压板机,然后缓慢地向后扣就行了。注意力在视线瞄准上,至于板机何时到位,枪何时响,你不用关心。这样,就可以确保良好的射击成绩。

如果你一边瞄准,一边想,板机到位了吗?什么时候枪响呢?枪响后,子弹上不上得了靶呢?那么,你的成绩,一定是很差的。

读书也一样,除了花时间,要提高效率,只有保持高度的专注度,才能够得到好成绩。

“当然,这种对观想的专注,并不是让你使劲想,让你痛苦地努力。凡是过于痛苦的事,都是不能够长久的。违反人性的东西,很难让人坚持下来,这也是佛陀放弃一味苦行的原因。”

“是苦行有什么不对吗?”

“倒不是不对,历史上有很多苦行得道的人物。比如大迦叶,他就是最其名的苦行僧人,成为佛陀的大弟子。比如有一个法门叫律宗,弘一法师就是这个宗派的,也是以苦行为主,他也成就了。但是,一味的苦行,只适合少部分人,不利于佛教的推广。佛法有八万四千法门,苦行不适合你,总有一款是你的菜。佛陀本人推行的,是中道。”

我不想让他讲这么多理论,这个我消化不了。我说到:“刘大哥,关于中道,我知道是一个高深的理论。但是,我在观想中,该如何落实呢?”

“问得好,小庄,你有那种意思了。”刘大哥的夸赞,我不知道是在给我信心呢,还是客气,总之,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应该读过《道德经》吧?”

“读过啊,道家的理论,难道与佛教也是相同的吗?”

“至少在基础部分,有大量类似的地方。因为世界的终极真理只有一个,这两种宗教都是在追求终极真理的,所以在大方向上,肯定有一致性,只是结果有差异而已。在用心的问题上,老子说了一句说,应该好理解。”

他强调了四个字:“绵绵若存。”然后解释到:“就是始终有它,不丢失它。但也不要故意瞪大眼睛来看它,不要忘记它就行。在禅宗里有四个字,叫有寻有伺,寻是找回,如同你的杂念起来后,马上意识到,要有观想,找回观想,就是寻。伺是等待观察的意思,如灵猫捕鼠,保持视线而已,并不冲动地,试图抓住它。因为,所有观想也不过是个念头,本质也是空的。如果你越想抓住它,就越让你失望。”

对,我有这个感受,我想头顶的莲花,里面的观音,究竟是什么颜色的,究竟是平静还是微笑,当时我这样一想,反而,菩萨的形象却变模糊了,甚至丢失了。

“当然,昏沉和睡觉,也是一种生理现象,你如果方法对头,也是可以从生理上解决的。”

我一听,这可有把握了,生理的东西,具体而实用。

“你这几天用功,我知道的,太过用力。白天晚上都在搞。其实,你没休息好的时候,就不要勉强打坐。如果想睡觉,就安心睡一觉,等头脑清醒了,再起来打坐。”

我也是,想在刘大哥的指导下,进步快一点。再加上,这几天没事干,不如安心打坐,所以,次数多了点,时间长了点。

“凡是生理的东西,都可以用呼吸来影响它。我给你说过,人的生命,甚至生死,只不过是一呼一吸间的事。昏沉这个现象产生了,也可以用一种呼吸方法来解决,其实是很简单的办法。”

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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