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塔斯曼的乌龟旁(2)(1 / 2)
第二章 在塔斯曼的乌龟旁(2)
2018-04-15 作者: 外研社编译组
第二章 在塔斯曼的乌龟旁(2)
那辆大汽车在火车站等着,弗雷德里克·特拉弗斯像往常一样,只要一听到远方驶出艾萨克·特拉弗斯河山谷的火车汽笛声,他就会激动万分。Www.Pinwenba.Com 吧作为西进运动中的第一个白人,艾萨克·特拉弗斯注视着那个壮丽的山谷、盛产大马哈鱼的河流、肥沃的谷底,还有长满原始森林的山坡。他看到了这些,抓住了机会,并且再也没有放手。“穷光蛋。”在中期殖民地时期,他们这样叫他。但那个时候,冲积矿在逐渐减少;那个时候,没有马路,也没有拖船来把帆船拽过危险的障碍;那个时候,他偏僻的谷物磨坊在磨小麦的时候,需要有武装的守卫去赶走那些来抢掠的克拉马斯人。有其父必有其子,艾萨克·特拉弗斯抓住了的东西,弗雷德里克·特拉弗斯也不会放手。这是同一种抓住了便不放手的韧性。两个人都是有远见的。两个人都预见了最西端的改革,预见了铁路的到来,以及太平洋沿岸新帝国的建立。
还有一个原因,令弗雷德里克·特拉弗斯听到火车汽笛声时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因为这是他的铁路。去世之前,他的父亲一直奋力要让铁路跨过大山,进入自己的家乡。这条铁路平均一英里需要投资十万美元。他,弗雷德里克,终于把铁路带进了家乡。他曾在铁路旁彻夜未眠;他曾办过报纸,涉足政坛,还资助过政党;而且他也不止一次地自己掏钱拜访东部的铁路老大。虽然全县的人都知道他凭借铁路权获得了很多土地,但没人能猜到或想到他投入到抵押品和铁路债券中的资金有多少。他为这个县做了很多,这条铁路是他最后也是最伟大的成就,是特拉弗斯家族努力的顶点,是昨日才现的重大光辉业绩。铁路已经运营了两年,从他以往精准的判断来看,分红在即。更长远的回报看起来也触手可及。
下一任加州州长的名字将会是弗雷德里克·特拉弗斯,这个名字已经载入史册。
他上一次见到他的哥哥,是在二十年前,不过那之前的十年他们之间就有着天壤之别。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汤姆是唯一一个敢在黑暗中驶越暗礁的人,而上次,他又一次在夜里乘着一阵东南风驾着他的纵帆船进进出出。他的归来并没有任何预兆——没有午夜的马蹄声,马厩里的马也没有动静,然而汤姆出现了,正如他妈妈证实的那样,脸上还有海里的盐渍。他只呆了一个小时,然后又换了一匹马骑着走了,而当时暴风雨正拍打着窗户,骤起的风呼啸着穿过红杉林。记忆中,他从野外世界到这里的造访轻微、突然而有力。一个星期之后,他上了缉私船贝尔号,那时他已经受过海水和暗礁的锤炼。当地报纸上有一个猜想专栏,该专栏透露了大批鸦片要登陆的消息,还透露了追寻神秘的翡翠鸟号纵帆船无果的信息。只有弗雷德和他的妈妈,还有家里的几个印第安人知道谷仓里的烈马,以及后来把马匹偷运回沙滩上的渔村这件事件。
尽管过了二十年,从卧车上走下来的还是以前那个汤姆·特拉弗斯。在他兄弟看来,他并没有生病。当然,他年纪更长了。巴拿马草帽遮掩不了他灰白的头发,尽管他的身形似乎缩小了,但肩膀仍是那么的宽大、挺直。至于那位跟他一起的年轻女士,弗雷德里克·特拉弗斯一看到她,便觉得有一种讨厌的感觉袭来。他觉得那种感觉很强烈,却又很模糊。那感觉是一种挑战,又是一种戏弄,但是他却说不上,也找不出它的源头在哪里。也许是那条裁剪合身、式样异域的亚麻连衣裙,那件有显眼条纹的衬衫装,那头倔强的黑发,或大草帽上招摇的罂粟花,抑或是她特有的闪光点——乌黑的眼睛和眉毛,脸颊上的玫红,以及一眼就能看到的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这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他这样想,但他来不及细想,因为他哥哥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让他跟侄女相认。
那感觉又来了。她眉飞色舞地谈论着,边说边手舞足蹈。他没法不注意到那些细微的特征。那些特点极其细微,他的目光看向她的脚,也发现了同样的特征。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台上好奇的人群。他想领着他们上车,但被她打断了,她让他们两兄弟并排坐在一起。汤姆笑着默许了,但是他弟弟却觉得不安,他太在意镇上人的眼光了。他只知道清教徒的老方法。家庭显耀是家族**,不是给公众看的。他很高兴她没有试着去吻他。她没有这种想法,这很值得称许。他已经开始担心有关她的任何东西了。
她拥抱他们俩,用她那阳光般温暖的眼睛注视他们,好像能看穿他们,了解他们的一切。
“你们真是亲兄弟,”她喊着,眼睛闪烁着,手也舞动着,“任何人都看得出。但有一个地方不同——我不知道。我解释不了。”
说真的,她根本不敢解释,因为她觉察到弗雷德里克·特拉弗斯已经是最大限度地克制住自己了。她那双艺术家的大眼睛已经看到、感觉到了那种极为明显、本质的区别。他们看着很像,明显有相同的血统,面部特征也让人想到他们是同宗同源。然后,就没有其他相似点了。汤姆要高出三英寸,留着长长的花白的维京胡子。他跟弟弟一样都是鹰钩鼻,但他的更像鹰钩,还有他们的蓝眼睛也明显相似。他脸上的纹路更深,颧骨更高,脸上的凹陷更明显,饱经风霜的脸也更黑。那是一张火山般的脸。脸上曾经有过火焰,而且火还残存着。他的眼角周围有更多的笑纹,眼里的承诺也比弟弟的更重、更严肃。弗雷德里克的举止透露出贪图享受,而汤姆的举止则显现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放松和与众不同。艾萨克·特拉弗斯身上的拓荒血液在两个男人身上同样流淌着,但这种血液已经被诸多不同的严酷考验扭曲了。弗雷德里克身上流的是人们期望的正统血液。他哥哥的血液里则透露出广大而又无形的东西,特拉弗斯家族血统里没有的东西。这些就是这个黑眼睛女孩在看到的瞬间就明白的。从她看到他们并排的那一瞬间起,她就明白了两人身上所有无法解释的东西,明白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叫醒我吧。”汤姆说,“我真不敢相信我是乘火车到的。有多少人了?三十年前这里只有四千人。”
“现在已经有六万了。”弟弟回答道,“而且还在快速增加。想转一圈,看看这个城市吗?我们有很多时间。”
当他们沿宽阔的铺设整齐的街道飞驰时,汤姆一直保持着他里普·范温克尔的姿态。这块滨河区令他感到困惑。他发现在他的单桅帆船曾经抛锚的地方,那块十二英尺深的水域,如今已是坚硬的陆地和铁路调车场,在外边更远的地方还有码头和船舶。
“等等!停下!”他喊道,过了几个街区后,他抬头看着一个楼房密布的商业街区,“这是哪里,弗雷德?”
“第四街区和特拉弗斯——你不记得了吗?”
汤姆站起来,凝视周围,试着在一堆建筑群下面,辨别出过去在这块土地上熟悉的构造。
“我……我想……”他开始犹豫地说道,“不,是乔治造的,我确定。我们过去常在这块土地上捕白尾灰兔,在树林里捉画眉鸟。那边,就是银行大厦的那个地方,曾经是个池塘。”他转向波莉说,“我在那里建造了我的第一艘救生艇,也是第一次尝到了海水的滋味。”
“天知道你那次喝了多少加仑的水。”弗雷德里克笑了,冲着那个司机点头,“我记得他们让你站在桶上,然后滚桶。”
“哦!再多讲一些!”波莉拍着手叫道。
“那里就是公园。”过了一会儿弗雷德里克指出,说在那个大一点儿的山坡的第一个低洼处有大量原始红杉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