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第二十一章
2018-04-15 作者: 许春樵
第二十一章
光复大酒楼的现代意识和超前观念以急风暴雨之势扫荡着柳阳餐饮业,天德酒楼、望湖楼、天一楼、水仙阁几个离光复大酒楼最近的几家滨湖酒楼等于被齐立言血洗了一个四脚朝天,生意一落千丈不说,员工士气低沉,一些有钱人家办丧事甚至去这些酒楼联系丧饭,丧饭一般都是放在街头小饭店里,大酒楼只办婚宴、寿宴、庆功宴、谢师宴之类吉利的宴席,几大酒楼遭遇丧宴预订让几个老板恨不得抄起后堂的菜刀去跟这些预订的人拼命,让他们家再多死一个人,因为是电话预订,所以他们在一口回绝的同时,只好咽下一肚子怒火和窝囊。Www.Pinwenba.Com 吧预订丧饭的人在电话里心情本来就不好,在遭到拒绝后,就有些不怀好意地说,“你以为你们在柳阳了不起呀,有了光复大酒楼,你们除了做丧饭,还能做什么?”这样的话近乎有些恶毒,可事实上也差不多,喜新厌旧的客户全都跑到光复大酒楼去了,航空母舰般的气派、豪华独特的装潢、时尚浪漫的格调、经典精致的五大菜馆、适中的菜品和酒水价格,其他酒楼正如齐立言所说,连个对手都算不上。齐立功在天德酒楼推出每天一道精品特价菜,基围虾、鲍鱼、甲鱼、螃蟹当炒青菜价格推出,可仍然无济于事,一些爱沾便宜的小市民来店里就点一道特价菜,再配几样小菜,花几十块钱美美地吃上一顿豪华的午餐,天德酒楼亏得血本无归,亏损从去年年底就开始了,及至光复大酒楼挨着他开业后,如同在背后捅了一刀,天德酒楼进入新世纪以来连正常运转都保证不了了,齐立功一如既往的平头就是在今年春天开始变得花白起来。他想,你齐立言有本事跟我们开一个差不多大的酒楼,大家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竞争,可你偏要开一个航空母舰大的酒楼,这不是存心想把我们这些机帆船酒楼撞沉吗?齐立功很苦恼,这个他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的老三果然来势汹汹,而且怀里揣着刀子和炸药,随时准备将柳阳的餐饮老板和酒楼剁碎和炸毁。
天德酒楼老了,不只是门前没有停车场让许多客人望而却步,酒楼四年前的木质装修在千踩万踏之后开始松动、腐朽、变质,木地板裂开了一道道能塞进香烟的缝隙,木质楼梯踩上去摇摇晃晃,发出危险的声响,而低矮压抑的空间,光线阴暗的包厢,再加上陈旧的桌椅的烘托,酒楼风光不再,破败的气息四处蔓延,陈旧的心情此起彼伏,天德楼就像是一个越狱钻进了死胡同里的逃犯,想逃都没有出路。
齐立功觉得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了,他得自己想办法拯救自己,如今要是乞求老三让给他一点生意,他是不会这么做的,老三也是不会干的。齐立德来酒楼结上个月的货款,结完款,齐立功将老二齐立德叫到办公室商量自己的下一步发展问题,他说准备将自已这十多年来开酒楼挣的钱投资房地产,柳阳的房地产在新世纪到来后热得发烫,宏盛广场开发商赚了两个亿,房价一天天飞涨,涨得开着汽车都追不上。齐立德说房地产投入很大,没有上千万是跨不进房地产门槛的,齐立功没对齐立德说有多少钱,他知道这些年来全部的利润积累也就三百多万,是根本玩不起房地产的,所以他说了两种投资方式,“我毕竟在柳阳上下还有些关系,一是先买一块地托朋友到银行贷款,自已单独干,二是我自己出一部分钱,找一个合作伙伴,共同开发。我考虑过了,各有利弊,找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究竟怎么做为好。酒楼现在只能维持运转,老三这么一捣乱,靠酒楼赚钱是不可能了,我得提前开辟新渠道,总不能坐在这里等着老三来把我给生吞活剥了,万一酒楼不行了,也好有个退路。”
齐立德也隐隐感觉到了老三出手的厉害不在于他开了一个酒楼,而是在于他要拆掉其他许许多的酒楼,光复大酒楼在他速冻食品厂订货量几乎占到柳阳全市各大宾馆、酒楼的一半。齐立德听了齐立功的话后,以为是想跟他一起合作开发房地产,于是就说,“速冻食品厂利润低,忙了这么多年,刚刚把贷款还清,厂里现在周转还有些困难。我以为,你要是干,最好单干,跟别人合作,容易产生矛盾,不过酒楼是无论如何要开下去的,天德老字号是祖上传下来,你要是撒手,老爷子也不会同意的。”提起老爷子,齐立功火气又上来了,“齐立言就是老爷子惯出来的,自私、阴险、歹毒,而且无情无义。我把天德还给老爷子好了。”齐立德说,“你这是说气话,还给老爷子,不就等于还给老三吗?不过老三现在不一定愿意用老字号招牌了。”齐立功说,“他不想用,我也不想给他。天德商标是我注册的,我是这个商标的法人。”弟兄俩没有商量出来一个结果,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天德酒楼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齐立德知道,天德酒楼在他那里的订货量已经下降了百分六十,过了年后还在下降。说起齐立言趁人之危,挖走丁仁宝,齐立功气得牙疼,虽说新近从扬州又聘来了一位大厨,而且手艺一点都不比丁仁宝差,可生意就是做不上去。新来的大厨经常在无所事事的时光里调戏女服务员,他工资高,想包一个女服务员晚上陪他睡觉,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眉目,齐立功真想将他开了,可开了后一时又到哪儿再去找人呢?他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它去了。
真正老了的是齐老爷子,春节的时候,乡下表侄在广西跑供销时给他带回了一根黄扬木的龙头拐杖,老爷子试了试后,感觉到走路轻松多了,此后龙头拐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老爷子的身边,拐杖成了他的第三条腿,上楼体力不支的时候,老爷子会把全身百分之六十的重量交给第三腿承担。老爷子脸上的老人斑今年突然就多了起来,暗褐色的老人斑揭示了老人皮下的部分微细血管已经坏死,骨胳老化,记忆力衰退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在加速到来,有时候,他出门会忘了扣上门锁,买完了早点忘了付钱,烧饼铺子打烧饼的街坊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可老爷子却很尴尬,仿佛真就想蒙混过关赖两块烧饼了。衰老最先就是从大脑生锈失灵开始的,很多问题,他想了第一步,就想不到第二步,即使想到了第二步,第三步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了。比如,他现在想到的就是齐立言挖走了齐立功的大厨丁仁宝很不地道,挖丁仁宝就是挖齐立功的墙角,再往下想就想不下去了,所以这件事就停留在齐立言不仁不义这个台阶上不动了。他好几个晚上难以入睡,想把自己的一生和齐家的这几个弟兄想透,可越想越乱,越想就越不明白。光复大酒楼开业,他被齐立言后来居上大器晚成的杰作所感动和鼓舞,但开业那天兄弟之间的冲突让他突然间就失去光荣和自豪,齐立言给他佩戴的一枚光荣的勋章,当天就被他的不仁不义没收了。酒楼开业后,老爷子再也没去过齐立言那里,说实在的,那天看到气势宏伟的光复大酒楼,尤其是看到那几个与老字号“天德”无关的招牌,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要是用天德多好,你酒楼的菜再正宗,可你酒楼的招牌却不是齐家的正宗,这有点像自家人结婚,却走进了别人家的洞房。那天一见到这招牌,他对齐立功不让齐立言使用齐家老字号心中很是不快,可酒桌上听齐立功说齐立言挖走了丁仁宝,老爷子又觉得齐立言做得过分。这两个儿子都已经变得不正宗了,最起码不是齐家的正宗。这样一来,他就把夜晚睡眠的时间全都交给了对两个儿子的想象、分析、判断和推理中了,窗外泛出微白的亮光,巷子里早起的人在石板街上匆匆经过,此时,老爷子只想清楚了一个问题,无论光复做得有多大,齐家老字号“天德”不能丢,如果光复用的是天德的招牌,那齐家在柳阳重振雄风的时代就真的到来了,他想在活着的时候能让兄弟重新联手,换掉招牌,共创齐氏“天德”的辉煌。
光复大酒楼的生意超出了齐立言的想象,第一个月就净赚了四十六万,按这个速度,恒通银行的四百八十万贷款不到一年就可以还清,齐立言看过财务部送来的报表后,然后坐在阳光很充分的办公室里从烟盒里拔出一支“中华”香烟,点上火,很安静地体味着报表上数字带给他的享受和满足,他忽然发觉,多少人玩命地挣钱,为了钱玩命,没想到挣钱那么容易,那么简单,他忽然觉得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就只剩下赚钱的本事,以前这一豪言壮语是用来壮胆的,今天却是活生生的事实。他给王韵玲打手机,王韵玲正在湖滨乡养殖场洽谈批量采购人工饲养的野味,王韵玲问他有什么事,齐立言说,“你赶紧回来,我们去买一辆车!”
齐立言和王韵玲下午去汽车商城买了一辆黑色轿“红旗”轿车,连上牌、保险、购车税一共花了十六万八千元,齐立言开着自己的轿车,在柳阳城里转了好几个来回,车内新鲜的油漆味有些呛人,王韵玲头有些晕,她小心地问齐立言,“现在满大街跑的都是日本、德国、美国的车,你为什么买国产车,是价格便宜吗?再说贷款一分都没还呢,买车干吗呢?打的也花不了几个钱。”
齐立言斜了她一眼,继续开车,“不要跟我谈钱,钱就是数字,光复大酒楼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数字,但缺一辆我们自己的车。本来我是想买韩国车的,可我做中国餐饮,开中国车,这才是名副其实的中国人。你给我买的衣服皮鞋都是我从没听说过的外国品牌,早知道我绝对不会穿的。你难道忘了,我的光复牌中国车还停在荷叶街老屋里呢。”
王韵玲最近这段日子忙昏了头,她忘记了齐立言内心里的中国轿车情结,于是就不说了。车子开进宏盛广场后,没有停在酒楼前,而是径直开到了广场南侧的“金诚烟酒商店”门前,王韵玲问开到张慧婷的店里来干什么,齐立言说来谈事情,车子是用来工作的,不是用来兜风的。
张慧婷看到崭新的黑色轿车里先是走下齐立言,接着又钻出了王韵玲,她的心里像咽下了一枚生杏,很酸。齐立言手里拿着车钥匙,并不停地晃动着钥匙,以强化钥匙的意义。张慧婷避开钥匙,做出很惊讶的表情问道,“两位老总怎么有空到我这来视察了?”
王韵玲不支声,她觉得齐立言这是来向张慧婷示威的,有点小人得志的显摆,既然已经离婚了,有必要这样给人难堪吗?齐立言也装出对车子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对张慧婷说,“我带韵玲来,是想跟你谈一谈烟酒批发的事,酒楼五大菜馆天天爆满,每天少说得用三十条香烟,白酒啤酒要八十多箱,一年烟酒批发要花三百多万,与其给别人做,不如给你做了,我的需要量很大,你在批给别人基础上,能不能再优惠优惠。”
张慧婷眼睛里流露出比新婚还要兴奋和激动光芒,她有些手足无措地说,“真是太感谢了,你们还能想到我,我保证优惠,在统一批发价的基础再优惠一个点。”要知道,齐立言这一笔订单差不多把这个小店一年的业务量都包下了。
王韵玲有些公事公办地说,“一个点太少了吧?”
张慧婷搓着手有些慌乱地说,“烟酒批发的毛利润还不到百分之四,这已经够多的了。”
齐立言很潇洒地转动着手中的汽车钥匙,说,“真没想到你的利润这么低,既然这样,那就不用优惠了。不过,你们商店每天要按时在早上十点之前将烟酒送到酒楼去,由韵玲验收后签字确认,货款一个星期结一次,一天一结也行,随你便。”说着就示意王韵玲上车。
王韵玲挽着齐立言的胳膊出门的时候,张慧婷情不自禁地跟了出来,她想再说一两句感谢的话,可齐立言和王韵玲已经钻进了车里。
车里的王韵玲绷着脸问齐立言,“你先是要优惠,人家同意优惠了,你又说不要优惠,什么意思吗?哪有这样谈生意的?”
齐立言知道王韵玲的话里有些醋意,就很大度地说,“你也不要小心眼,虽说张慧婷对不起我,可毕竟当初她卖过金戒指给我买过汽车零件,对于有恩于我女人,我是不会亏待的,也包括你。现在我开了这么一个大酒店,没必要计较那么一点小钱,她也不容易。”
王韵玲说,“你把事业做大,就是为了把有恩于你和有负于你的各种女人摆平是吗?”
齐立言没说话,他的眼睛盯住方向盘,方向盘操控的前方是自己的方向,而不是别人方向。王韵玲说他变了,他发现王韵玲变了,变得好管闲事,好拿主张,好跟他抬杠了,而且没有了从前的大气和稚气。
酒楼步入正轨后,齐立言把五大菜馆的主管和部门经理集中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会,他提出下一步的管理目标是在规范的前提下,狠抓细节管理,“性格决定命运,细节决定成败,态度决定一切,粤菜馆走廊尽头的一盏节能灯不亮了,都两天了,你们怎么谁都没发现,六十二米的走廊里共八十八盏节能灯,少了最里面的一个,顾客当然不会计较,甚至不会在意,但对我们来说,少一盏灯,比少一百桌顾客都要严重,它不只是一盏灯不亮,而是我们的细节意识丧失了。没有细节,就没有整体,中国一句古话,叫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一个酒楼的衰败就是从一盏灯不亮,一张餐巾纸折叠不平、一双筷子摆放不齐开始的。包厢台布不能有一个芝麻大的斑点,只要发现没有洗净的斑点,立即换掉,这就是细节。接下来的三个月,我要重点考察各部门的细节的管理,谁出了细节问题,我就处理谁,酒楼管理的大思路由我和王副总负责,细节管理由你们各部门领导和员工负责。谁能提出我们细节上的不足之处,我要奖励,细节管理奖从今天起开始执行。”膳食部经理岳东生当场指出采购部经理二子的领带没打正,向左偏了有一公分以上,所有的人把目光转向二子的领带,没穿惯西装的二子赶紧将领带向右纠正,这一纠正,却偏右了两公分以上,整个歪了,大家都笑了起来,二子脸胀得像猪肝,只恨手上没长眼睛,怎么拔弄都是歪的。
一个星期内,酒楼各部门居然发现并上报了三百二十多个细节问题,经筛选确认了二百八十六个获细节发现奖,获奖细节中有卫生间手纸柔韧度不够,筷子纸套上电话号码字迹太小老年人和眼睛不好的人看不清楚,订餐卡片太窄夹在名片中不容易被找到,每桌赠送的打火机大拇指按压太费力等等,全都是鸡毛蒜皮的细节,送上来一个个细节比送上来一根根金条还要让齐立言高兴,细节发现奖当场去财务部兑现,每个细节奖奖金二十块钱,一个星期齐立言共发出了五千七百二十块奖金,第二个星期细节问题就越来越少了,有的相当于故意找茬了,如锅仔底火太大,雾气弥漫影响到了顾客看清锅仔里丰富的菜肴,齐立言说锅仔吃的就是一个热气腾腾的氛围,徽菜馆的那位身材纤细嗓音清甜的服务员小倩就没领到奖金。
光复大酒楼员工的工资标准比其他酒楼要高出近一倍,比外资企业要高出百分之十,这才符合中国餐饮第一楼的身份,一到两年后,他要一些外国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姑娘到酒楼里当迎宾小姐,当端盘子的服务员,到那个时候,光复酒楼就成外国人的外企,聘不起美国的姑娘,弄一些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的也行。他的脑子里总是冒出一些超出常人想象的奇怪的想法,王韵玲迷恋齐立言的正是这些反常的思维。有一天,晚报上登了一个小贪官嫖娼,皮条客告诉他说是俄罗斯女孩,可后来被公安抓到后却发现是新疆维吾尔族少女,齐立言对王韵玲说,如果到时候因劳务签证麻烦招不到外国姑娘的话,聘一些维吾尔族姑娘顶替一下倒是一个好办法,王韵玲很诧异地看着齐立言,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这不会是你的真实想法吧?”齐立言抬起头看到王韵玲眼睛里是警察的目光,他笑了笑说,“当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降低成本,才能增加利润,而有些成本是不能降低的,比如说一到夜幕降临,六层高的光复大酒楼自上而下灯火通明,每个包厢,包括六楼的办公室,不管有没有人,全都要打开灯,不留一个死角,一个月光电费就是三万多,这是打造光复大酒楼这艘停泊在夜海里超级航母形象必须支付的成本,一分都不能降。而有些成本却是可以控制的,肉制品已经与南京的一家肉联厂签订了专供合同,每天一早冷冻车送来一车猪肉,成本比零售价降低百分之八,一天节省下近一千元,米、油、蔬菜、海鲜正在逐步实现专供,成本降幅都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左右,每天要省下三千多块,烟酒虽然在批发价以下没拿到折扣,但折扣给了张慧婷,其产生的意义比折扣要大得多;水产品是快船帮老四何斌介绍来的,齐立言问什么价,何斌说,“齐总,随你定!”齐立言说,“按批发价怎么样?”何斌试探着说,“你要的量大,还可再降一点。”齐立言说,“你介绍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要是狠杀朋友的价就不够朋友了。”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多出来的一两个点就让给何斌了,何斌又不是慈善家,帮齐立言的维护酒楼治安镇守酒楼前的广场,分文不取,这在柳阳是破天荒的神话,齐立言自然心里有数。所以这实际上是一笔降低了隐形成本的买卖。齐立言发现自己经过这些年的摔打,把脑子摔打得跟计算机一样灵敏而准确。
然而,这台计算机在对王韵玲的各种信息处理上运算得不够准确,信息误读直到很久以后齐立言都想不明白。齐立言以为王韵玲自酒楼开业以来常常与自己意见相左,是因为共同创业成功后,自己对她重视不够,关心不够,心里产生了失落感,所以他想给她更多的权力,比如以后人事安排上、采购选择上由她全权拍板,在员工面前大树特树她的权威,强化她的副总地位,有分歧时,尽可能用商量的口气跟她说话,而不再以霸道和强硬的口气颐使气指。女人是需要尊重的,尤其需要把身体和情感全都交给了那个男人的尊重。关心女人就像管理酒店一样,首先要从细节做起,以前忙着拼命创业,他们吃饭睡觉局限于基本的生理冲动,从来就顾及不到细节的表达和细腻的抚慰,这个舍生忘死跟着自己的女孩,如同一架机器跟着自己的节奏在运转着,现在,他有时间也有能力给予这个含辛茹苦的女孩以爱情的滋润和体验,她是这艘航空母舰启航前最初的核动力。意识到这一点,齐立言开始从细节做起了,晚上两人筋疲力尽地回到六楼隐蔽的套房里,齐立言为她放好洗澡水,让她进去泡个热水澡,出浴后,削好一只苹果递给她,王韵玲裹着雪白的浴巾,躺在床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啃着苹果,幸福的感觉由内而外地萦绕着全身,被呵护、被疼爱会让每一个女人眩晕,所以当齐立言从浴缸里出来走到床边时,他还没擦干身子就被王韵玲一把抱住,身上的浴巾脱落了下来,两个人滚作一团,疯狂地**,天花板上莲花吊灯将稠密的灯光抛洒到宽阔的席梦思大床上,并清晰照亮了他们死去活来的每一个细节,他们不谋而合地在颠峰时刻同时引爆,灯光因此黯然失色,时空被炸得粉碎,当他们大汗淋漓地完成了一次爱的合作后,两人相拥着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王韵玲睁开眼睛的时候,齐立言已经在微波炉里热好了牛奶,从冰箱里取出的卤鸡蛋和一份夹心面包放到茶几上,然后他走到床边捏了一下王韵玲的鼻子,“宝宝,起床吃早饭吧!”王韵玲慵懒地坐起来,用手指理一下乱了的头发,看到窗外的天空很宽、很蓝,于是就很舒心地笑了笑,眼睛里流露出小鸟依人般迷离而温情的目光。
这天吃了早饭,齐立言要王韵玲跟他一起去天德速冻食品厂找齐立德谈速冻食品的价格,光复大酒楼现在每天进货量占到食品厂产量的百分之二十以上,齐立言觉得在批发价基础上应该再让一到两个点,两人穿戴整齐,坐上“红旗”,车子发动后,齐立言突然又熄了火,拔出车钥匙,“不去了,你打电话让我二哥过来一趟,价格你跟他谈。”王韵玲望着齐立言崭新的白衬衫和一丝不苟的头发,“你们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不好说的,为什么要我谈?”齐立言说,“弟兄之间谈钱,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王韵玲没说话,她知道齐立言内心里是不愿意主动上门,店大欺客,客大欺店,齐立言现在是齐立德最大的客户,他是有意无意地摆出大老板的势子,这让离开了床铺的王韵玲心里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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