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先声(二)(2 / 2)
冯小戥瞪着通红的双眼,一点也没有听进宋教仁苦口婆心的劝戒,张口便要反驳。
卖报纸回来的黄兴,看他们两人堵着满春茶园的门口争论,汤化龙,蔡辅卿也都冷眼旁观。黄兴过来便打断欲开口反驳的冯小戥,低喝道:“堵在茶园门口献宝啊?都给我进去在说。”
黄兴身为同盟会的二把手,此刻也只有他训斥着两人。一行人走进满春茶园,登上三楼临江的雅间。满春茶园三楼的雅间,和洋人高级会所,沙龙一样,在汉口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才能去的地方。
飞檐下挂着精致的铜铃轻响着的声音依旧悦耳,汉水的江面已经恢复战后的平静,一艘艘风帆不时划过。只在对岸汉阳才能看到当日惨烈的战况,断为半截的古树被烧得漆黑,岸边还留下许多被重炮炸出的深坑。
宋教仁坐在窗边中间的位置,冯小戥也跟了过去,他今天非要论个明白。他坐下便说道:“宋先生,你担心的无非便是洋人的军事力量。你现在完全不用担心,洋人布置在汉口的军舰,全部沉在汉水。洋人失去军事力量的支持,他们拥有的特权甚至对虚弱的中国也不能维持下去。”
军事力量使洋人在华开创的事业成为现实,它在中国国土、河流和沿海水域的不断部署,象征性地,有时实际上,构成了作为形式上正当的外交措施后面的有力支持,这些措施不断地被运用,以维护外国人的条约权利和确保他们人身和财产的安全。炮舰在内河和条约港口以及更大的海军船只在中国沿海的存在,是根据1858年天津条约第52款的一种很带随意性的解释,这一款说:“英国师船,别无他意,或因捕盗驶入中国,无论何口”
宋教仁一声轻笑,笑冯小戥的傲慢和自大。汉口一场小小的胜利,并没有伤到洋人在华的实力。对于这些年轻的革命者,他愿意给予细心的指导,帮他分析洋人在华的军事实力。
1896年,停泊在中国的英国海军的总吨数达59000吨,
俄国的吨数接近此数,法国28000吨,德国23000吨,美国18000吨。
1908年,“英国皇家分遣舰队”的总吨数达到70000吨;有舰只33艘,其中装甲巡洋舰4艘,二级巡洋舰2艘,其他27艘较小的舰只包括内河的炮舰。
使用或至少是威胁要使用外国炮舰的行动,在19世纪后半期时有发生的“教案”中,是常见的现象。1900年英国的炮舰首次驶至重庆。在20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初期,法国人的海军舰只对长江上游进行开拓性的勘察,以寻求从他们在云南的铁路扩大贸易的路线。德国人在鄱阳湖周围活动,这引起了认为长江流域是其专有禁区的英国人的很大不安。在19世纪末,作为租借地割让的海军战略基地青岛、旅顺、广州湾、威海卫使外国巡洋舰和战列舰能够定期到中国水域。
在1903年,美国与英国不同,没有保持一支定期驻于长江关键地点的炮舰舰队。也许是每年一次,亚洲舰队偶尔派出的舰只在航道上来回行驶。美国的长江巡逻队从1908年至1919年,正式为太平洋舰队第三中队的第二分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有旧式炮舰6至8艘,而当时英国人驾驶着15艘新式炮舰。民国早期的巡逻大部分是例行性的,水兵们最渴望的就是上岸。但是舰只停泊在那里是“为了维持江河的治安”,而且无疑地是出于缔约列强保持它们利益的愿望。
外国士兵和警察卫队,在20世纪初期比在19世纪最后几十年更惹人注目。在几个租界内,城市警察力量和国际民团(“商团”)发展起来了。上海的商团是最大的一支,在1910年有59名军官(主要是英国人)和约1000名士兵(一半为英国人,其余的分属15个国籍的连队)。1898年从中国夺得的租借地以及后来1901年列强强加的辛丑和约,形成了永久性的和更大的军事存在。
根据这一和约,列强可以在北京保持武装分队(“使馆区卫队”),占有从北京至海的铁路沿线的关键地点,并在天津驻军,而把中国军队排除在这个城市之外。驻于威海卫和广州湾的英、法部队为数甚少,但德国在青岛的分队和海军分遣队的总人数有23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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