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贼喊捉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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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还颁布命令说:“昨据前农林总长宋教仁电称,20日晚在上海车站被奸人枪击重伤,当即饬江督程德全、民政长应德闳及上海地方官、沪宁铁路总站,悬重赏勒限缉凶,并派交涉使陈贻范前往慰问。据陈交涉使电称,宋前总长于22日寅时因伤身故。民国新建,人才至难,该凶犯胆敢于众目睽睽之地狙击勋良,该管巡警并未当场缉拿致被逃逸,阅电殊堪发指。前农林总长宋教仁奔走国事,缔造共和,厥功甚伟。迨统一政府成立,赞襄国务,尤能通识大体,擘画勤劳,方期大展宏猷,何遽闻惨变?凡我国民,同深怆恻。”

他接边给程德全发了两个电报:一、命令“迅缉真凶,穷追主名,务得确情,按法严办”,并假惺惺地谴责暗杀之风;二、派兵对革命党人黄兴等“妥为保护,以昭慎重”。

他又令御用报纸大造国民党内部倾轧的谣言,以图转移视线。

袁世凯的命令一个个传下去。

“父亲,”袁克定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喜笑颜开的说道:“您看看谁来了?”

跟着袁克定身后的是东郊民巷外交使团的总领事!

“我的朋友,你做得好!”朱而典开口就夸:“你做得真漂亮!”

“你来得好。”

袁世凯被朱而典夸得心乱跳。立刻把朱而典拉到他总统府的小密室,清清静静密谈,问道:“宋教仁在上海车站被刺,你可听到什么没有?”

“谁看不出来是你干的?”朱而典笑道:“我所接触的德国人、俄国人、日本人,东郊民巷的公使们统统说你能干,到底同国民党闹翻了。”

袁世凯脸色有点难看了,他自认为做得绝密的事情,想不到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因说道:“你竟然知道了,也因该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如果你们不给我撑腰,这件事情有点糟糕。”

“安心吧。”朱而典拍拍袁世凯的肩膀,说道:“我就为这件事来找你的,袁,你真是平地一声雷,眼看着要大大地得发啦!我告诉你,”他放低声音:“这一次来,我是来告诉你,国际银行团的代表于伦敦开会,已经拟定善后大借款的条件。这次伦敦会议的参加者除英、美、法、德四国财团的代表外,还有俄、日两国银行的代表。这些情况表明,以前对善后大借款反对剧烈的俄、日对四国银行团的态度正在发生变化,它们的金融资本正在走上与四国银行团合作的道路……”

“监督问题?”袁世凯开口就问在关键处。

“可以稍稍放宽……成立一个独立的审计处以监督国家的支出;在审计处、国家银行、盐务署、财政、交通等部门聘请外国顾问。”

“条件还可以!要知道,我并不完全反对外国对借款的用途等等进行监督,只是不同意监督权完全由外国人掌握;我愿意在允许外国人参与监督的基础上与六国银行团谋取协议。”袁世凯这时急需六国银行团的资助,恳求道:“能不能尽快垫款五百万镑,以后每月垫款三百万镑。”

“数目如此巨大,这当然是六国银行团不可能答应的。”朱而典哈哈大笑:“袁,这么大的一个数目,你能拿出多少东西来做抵押?”

袁世凯失望的倒在沙发里喃喃说道:“那什么做抵押?那你们又能拿出多少钱?”

“当然是你抵押能力范围之内的数目,”朱而典笑咪咪走过去:“六国财团代表在伦敦开会,考虑了一项向中国提供善后借款的协定草案,借款总额确定为二千五百万英镑。六国银行团提出可于本月的下半月向中国支付二百万镑垫款,条件是在此之前必须取消克利斯浦借款并签订善后借款合同。”

“能不能再快一点?”袁世凯更渴望尽快定议。

“这样要不是不可以,条件会更加苛刻。”朱而典低声笑道。

“说说看。”袁世凯急需借款已经是不管不顾了。

“借款利率由五厘提高为五厘半。”朱而典轻描淡写的说道。

袁世凯倒吸一口凉气。良久,透口气说道:“没问题!”

“有气魄!”朱而典大笑,突地面孔一板:“袁,现在,你该证明作为列强代言人,我们没有选错你。”

“杀了宋教仁,还不够证明么?”

“当然,”朱而典正色道:“要不,二千五百万英镑,怎会乖乖地送上门来?他们的确已经看出,你这一次是赚够了本,要有所作为了,以前清王朝是眼看扶不起了,为了找一个中国的代言人,你假装共和,这一点他们都能理解,所以今天是大总统!我们是绝不允许革命党党政的,我们就应该进行南伐,条件是反革命灭革命,毫无还价!”

“那当然,”袁世凯道:“国民党如果当政,对我也是末日。当然,对于和中国有密切商务关系的英国亦极不利。因为国民党可是反对帝国zhu义的,这是很值得列强各国注意的,尤其是英国。”

“这也不待解说的!”朱而典敞开心扉的大笑道:“我个人看法和你完全一致。不过您应该知道,列强对中国的政策有两点:一是不愿中国被一个或两个有野心的国家所并吞,所以必须在中国维持均势;另一是不愿见中国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希望中国维持现状。自中国革命成功,我欧洲各国都有戒心,深恐中国扩充国权,因此希望通过大借款维持各国均势,同时监督中国财政。我们不愿中国借了我们的钱来培植力量,驱逐我们,所以借款用途必需详细规定,加以监督,而南方革命党人必须剿灭。哈哈……”

……

袁世凯做梦也想不到这件刺宋案只是三四天就被破获。

暗杀宋教仁的地点,袁世凯特地选在“十里洋场”的上海,这里又是国民党的大本营,袁世凯满以为经过如此一番布置,宋案查不出结果,国民党领导人之间将互相猜疑,陷于分裂。不仅政党内阁将化为乌有,从此国民党也会一蹶不振,不能再和自己为敌了。

然而,事出袁世凯的意料,一个买卖古董字画的河南人王阿发眼红巨额的悬赏,前往四马路中央捕房报案,遂使这一骇人的政治谋杀案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王阿发在捕房说道:“十天前我在文元坊应桂馨的家里兜卖古董,因为应是我的老主顾,平素很熟,应这天拿了一张照片叫我在某时某地把这个人暗杀掉,许以事成之后给我一千元作报酬,我因为只懂得作买卖,从没杀过人,因此不肯承担这件事。当时我并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今天我在报上看见宋先生的照片,正是应桂馨叫我去暗杀的人,我相信如果找到了应,便可找到凶手。”

晚间,上海租界中,正在热闹的时候,灯光荧荧,车声辘辘,除行人旅客外,所有阔大少红倌人等,正在此大出风头,往来不绝,清和坊、迎春坊一带尤觉得车马盈途,众声聒耳。这一家是名娼接客,卖笑逞娇,那一家是狎客登堂,腾欢喝采。还有几家是贵人早降,绮席已开,不是猜拳喝酒,就是弹唱侑宾,管弦杂沓,履舄纷纭。

突然来了红头巡捕数名,把迎春坊三四弄口,统行堵住。旋见总巡卜罗斯,与西探总目安姆斯脱郎,带着巡士等步入弄中,到了李桂玉妓馆门首,一齐站住。

又有一个西装人物,径入妓馆,朗声呼问。当由龟奴接着,但听得“夔丞兄”三字。

龟奴道:“莫非来看应大老么?”

那人向他点头,龟奴又道:“应老爷在楼上饮酒。”

那人不待说毕,便大踏步上楼,连声道:“应夔丞君!楼下有人,请你谈话。”

座上即有一人起立,年约四十余岁,面带酒容,隐含杀气,便答言:“什么人看我?”

那人道:“请君下楼,自知分晓。”

应夔丞于是联步下楼,才走到门首,即由卜总巡启口道:“你是应夔丞么?去!去!去!”

旁边走过巡士,即将应夔丞牵扯出来,一同至总巡房去了。

“什么情况?”应夔丞惶恐的大吼大叫:“到底是什么情况?”

……

第二天继续搜查文元坊的应宅,又在宅内捉到了正凶武士英,就是他在车站开枪狙击宋教仁的,同时又搜出应桂馨和内务部秘书洪述祖往来的密电本及函电多起,五响手枪一支,还有其他证据多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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