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冰块融化(2 / 2)
温故觉得自己当年死里逃生,估计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他来替巫族还债的。这一个个的,不是晕厥就是受伤,真当要把他这老骨头给拆散架了。
不过,不得不说这沈言伤得可不轻。
“这下手还真够狠的。”温故犯嘀咕,小心的为沈言上药,“背上的肉都快打烂了,没个一两个月就别想下床。”
沐瑶红了眼眶,“会死吗?”
“呸!”温故翻个白眼,“有我在,阎王爷不敢收他。你看看他,我给他上了这么久的药,这小子愣是没有哼哼一声,这样的性子到了阎王爷那儿,还不得把阎王爷给气得还阳了?”
这话刚说完,沐瑶破涕为笑。
“唉,笑了就好。”温故叹息着,“日子还长着呢,总哭哭啼啼的,来日可怎么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老头子也管不了,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只一样要记住,命只有一条,别动不动要死要活的。”
沐瑶点点头,“谢谢温大夫。”
“不必谢我,救人本是医家本分。”温故将一小瓶药递给沐瑶,“早前我罚他照顾你,如今轮到你照顾他了。内服外敷,得格外的仔细。这伤口沾了辣椒水,以后难免是要溃烂的,所以一刻都不能马虎。至于这接下来会怎样,还会不会用刑,我也无能为力。”
沐瑶握紧手中的瓷瓶,“我会小心谨慎的,只不过——尚书府那头……”
“公子昏睡,你不管做什么都是自由的。然则丞相府愿不愿意放过你,愿不愿意戴这顶绿帽子,还得看丞相的心思,谁都没办法左右。”温故晓之厉害。
沐瑶敛眸,“从我跟着沈言进入天牢开始,我便没打算有什么好下场。我知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我无怨无悔,谁都不知道是否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温故定定的看着沐瑶,自古儿女多情长,不知古来多伤情。
“好自为之吧!”温故瞧了沈言一眼,“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语罢,拎着药箱离开。
只不过走出天牢的时候,温故顿了顿脚步,霍霍不解,“温大夫,怎么不走了?”
温故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看这天牢,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气息。他是巫族出身,对于气息的灵敏度比常人更甚一些。天牢里本就空气不流通,所以那气息残留得比外头不容易消散。
这是温故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属于阴魂不散的糜烂,那种气息还真是无法言说。一般人只觉得天牢里头臭气哄哄的,也不会太在意。
可温故知道,那不是寻常的气息。
握紧了手中的药箱,温故面色沉沉的转身,“没什么事,出去吧!”显而易见,这简衍真的还活着,摩耶真的用了阴魂不散。
这个消息不算坏消息,但也绝对不是好消息。
蝶园内,素兮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说,不算坏消息呢?这明明就是最坏的消息,简衍没死那就意味着,他现在每天都想破脑袋的要杀了公子。”
温故摇摇头,“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实,没什么可怕的,只要你我小心便是。我如今想到的是,萧容身上的蛊。”
萧容身上有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温故突然重提,让赵无忧有些诧异,隐隐生出旁的心思来,“你这话的意思是……他身上的蛊有所变化?”
“穆百里杀死了真的胡青,就意味着铲除了萧容身边最值得信任的奴才。这么一来,就意味着萧容不可能轻易的再相信身边的人。”温故眸色沉沉,带着几分笑意,“那这简衍身上的蛊,应该是萧容亲手种下的。”
“这又如何?”素兮不懂。
温故笑道,“如何?这关系可大了去。我说过这简衍身上的故是巫族的禁术,也就是说不能轻易用,毕竟要让死人存活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这蛊十分烈性,即便是种蛊之人恐怕也会有少许反噬。所以我料定这段时间,萧容自身十分虚弱,恐怕没办法亲自出来作祟。”
赵无忧倒是听懂了少许,“你的意思是,萧容受到了反噬?让他自身的蛊毒,更加活跃了一些,此刻只能静卧养伤?”
“没错!”温故点点头。
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赵无忧眯了眯眸子,“所以现在掌控大局的是简衍对吗?”
这倒是温故没想到的,“这……”
“如今算是彻底明了了,这简衍大概就是你们鬼宫的二弟子摩耶的徒弟,否则他如何能对阵法如此了然于胸?退一步讲,也唯有这师父一直在京城里待着,我才没有机会现他的异样。他很少离开京城,很少跟旁人走动,而我忙于朝政。”赵无忧苦笑两声。
“我竟忽略了,身边的人才是真正的毒蛇猛兽。一不小心,被咬了一口,可真是疼啊!好在如今都过去了,我只要继续在蝶园躲着,等到我生下孩子,这京城里的局势约莫也都定下了。”
素兮担虑,“若是这京城里头的局势是简衍在操纵,那公子岂非更危险?”
赵无忧轻叹一声,望着窗外极好的阳光,“我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我担心的是金陵城。若是一直没有消息,我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是突然的天降神兵,还是……”
她顿了顿,连自己都不敢想下去,不敢说下去。抚着肚子的手,指尖轻颤着,唯有自己知道这颤抖源于何处。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是为自己,只是为了他。
穆百里,你可一定要回来。
清浅的吐出一口气,她之所以现下按捺,只是担心被人现自己这有孕的身子,免得到时候帮不上忙还会添乱。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软肋,不想变成所有人的累赘。
只要生下孩子,只要等孩子生下来,她就可以出手了。
如今要做的,是按兵不动,尽量的坐观其变。
她相信,就算自己不动,也会有人动起来。比如说皇帝,怎么可能坐以待毙,等着旁人来窃取自己的皇位,这种拱手让江山的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
皇帝焦灼,三番四次的传召赵嵩无果,已然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曾谦就在旁候着,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早前还以为赵无忧是个有能耐的,没想到现在赵无忧昏睡不醒,如今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了绝境。
“皇上!”曾谦表忠心,“不管生什么事,微臣一定会保护皇上周全。若实在不行,皇上不如离开京城吧!”
“迁都?”皇帝一愣。
古有帝王无法守护王城,只能迁都去别处,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虽说在史书上留了墨色一笔,然则到了这个时候性命和皇位,已经胜过了百年名声。
“皇上,这齐攸王已经控制了京都,如今开始把势力向四周扩散,这就意味着他要谋朝篡位啊!”曾谦跪地行礼,“皇上,微臣愿意拼死送皇上出城。”
“这边关迟迟没有动静,莫不是——”皇帝切齿,“该死的东西!朕何时亏待过他,他竟然要造反!朕给予他多少权力多少信任,想不到今日,朕会落得如斯下场,连赵嵩都没办法遏制他的势力。”
可想而知,这萧容平素有多虚伪。
“哼,早前还想挑唆朕,让朕废了东厂。如今看来,倒是他自己居心叵测。”皇帝愤然将手中的杯盏掼碎在地,“简直是无法无天!”
“皇上,这个时候说这些都没用了,还是早早的想个法子出宫吧!”曾谦顿了顿,“微臣已经让人去探路子了,能否有一条生路,就得看咱们的运气够不够。这京城内外也不知怎么了,被布局得严丝合缝的,微臣此前派出了一批人,但是一个都没回来,真当是见鬼了。”
皇帝一怔,“你是说,一个都没回来?”
“是!”曾谦面色凝重,“这可都是锦衣卫的精锐,竟然都没回来。”
闻言,皇帝大惊失色,险些跌坐在地,所幸被小德子一把搀住,这才勉强落座,“这萧容到底准备了多久,竟然有如此本事?连东厂那头也都是没了动静……”
“前两日,还严刑拷打了沈言沈千户,这摆明了是不会放过东厂了。”曾谦道。
皇帝面色惨白,“那东厂……”
“沈言没死,所以东厂也不敢轻举妄动。”曾谦轻叹,“齐攸王府捏着沈言,就如同捏住了东厂。如今千岁爷在外出征未归,这东厂理当由沈言来执掌担当日常要务。可现在这么一来,东厂群龙无,眼巴巴等着沈言这头的消息。”
小德子急忙宽慰,“皇上您别急,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着急也没用。您得先保住自己的身子,如此才能想出法子来。”
皇帝面色黑沉,“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穆百里不在京中,放眼天下,还能有谁能把朕带出京城呢?这帮乱臣贼子,若然落在朕的手里,朕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以消朕的心头之恨。”
曾谦不语,悄悄退出了皇帝的寝殿。
放眼望去,这皇宫就跟孤城一样。锦衣卫日夜守护皇宫,为的就是能守住这最后一方王土。若是齐攸王领兵入宫,那这江山易主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长长吐出一口气,曾谦想着这一次,怕是劫数难逃了。金陵城那头,估计早就出事了,否则依着东厂的情报网,穆百里不可能听之任之,没有半点举动。
方才对着皇帝说得义正词严,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出去?
一帮精锐一个都没有回来,怎么出去?可惜赵无忧还在昏睡,否则依着赵无忧的聪明才智,也许还能有条生路。
底下人上前,曾谦低低的开口,“去一趟尚书府,看看赵大人的情况如何?”
“是!”心腹快离开。
赵无忧啊赵无忧,你到底还能不能苏醒呢?若一直不醒来,这江山都要变天了!
皇帝的不安自然也影响到了后宫,这后宫里头也都知道如今这京城风雨飘摇,闹不好都得改朝换代。尤其是皇后,那些个妃子倒也罢了,大不了被赶出去,可皇后身为国母,如果皇帝真当禅位或者被杀,她就是第一个要殉节的人。
皇后对皇帝没有感情,如今你要让她跟着皇帝一起死,换做谁都不会答应。恩宠的时候没我的份,要死了却得拽上我,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秦安行了礼,“皇后娘娘?”
皇后面色苍白的坐在凤椅上,“你过来,陪本宫说说话吧!”
“娘娘是在担心皇上?”秦安上前,俯身捏着皇后的双肩。
“与其说是担心皇帝,还不如说担心本宫自己。”皇后一脸的灰暗,“本宫自皇帝登基之后,便入住在这坤宁宫里,可这坤宁宫却好比冷宫。本宫也曾被恩宠过一段时日,可后来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皇上便再也想不起本宫这个皇后了。”
“本宫不是不知道,在这后宫里头,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有的是风华绝代的佳人,本宫已经年老色衰,留不住恩宠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小安子,本宫恨呢!”
秦安蹙眉,“皇后娘娘是恨皇上?”
“本宫更恨自己,当年何必要入宫呢?这高高在上的后位看上去何其殊荣,母仪天下是多少女人的梦想。可是没有丈夫的疼爱,要跟那么多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然后所有人还得让本宫大度,让本宫欣然接受这些三宫六院。”皇后笑得凉薄。
“因为本宫是皇后,皇后得大度能容,能有皇后的端庄仪态。善妒的皇后,是罪无可恕的。可为什么没有人记着,本宫也是个女人呢?荣华富贵所欲也,可是相夫教子,也是本宫所欲啊!”
秦安轻叹一声,“娘娘,如今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您瞧瞧这外头的状况,可是由不得咱们在这里唉声叹气了。锦衣卫已经包围了整个皇宫,可这不过是以卵击石。齐攸王府的势力快渗透,只要王爷想要逼宫,这点锦衣卫只怕是不够瞧的。”
皇后眸色一沉,心下颤抖,下意识的握紧了扶手。一想起自己可能会死在这宫里,皇后真当是闭眼都不甘心。可这外头却传来一声响,说是王昭仪来了。
王锦绣这个时候来,必定也是得了消息的。她来得很匆忙,顶着偌大的肚子,一脸的心急如焚。
“不见!”皇后拂袖。
两个字,便让王锦绣更是焦灼。无奈之下,只好转头去莲华宫找傅玉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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